克想得出弗吉尼亞和那夥監聽者一下子聚到他們的監聽設備前。“我希望你查出了些什麼。”接著他把黏糊英國佬所說的情況告訴了她:係統中仍然存在與郵件人相類的程序。他的話很謹慎,知道聽眾不隻眼前這一位。
埃莉——即使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將她看作戴比——點著頭。“我也一直在注意巫師會的情況。這幾個月裏他們大大發展起來了。我覺得他們對自己的使命理解更深了。要是放在過去,英國佬警告你的這些情況他們根本不會留意。但是,老滑,他發現的不是郵件人。”
“你怎麼能確定,埃莉?我們殺死的隻是他的侍服程序和模擬器,就是唐·麥克那種。他的真名實姓我們一直沒查出來。連他究竟是個人還是科幻小說中的外星異物都不清楚。”
“你錯了,老滑。我知道英國佬發現的是什麼,我也知道郵件人是什麼,或者說,過去是什麼。”她的聲音不大,但堅定自信,“郵件人隻不過是電腦時代一個老掉牙的陳詞濫調,也許放在整個科學時代裏都算是陳詞濫調。”
“啊?”
“在另一層麵裏你見識的類人模擬器夠多的了,比如唐·麥克,至少郵件人將原型程序改編後他就成了個模擬器。唐做得非常好,能騙過一般大巫。連巫師會那個守門怪獸阿蘭都可以表現出許多人類情感,還挺狡猾的。”波拉克想起現在的阿蘭,怒氣衝衝,讓人不寒而栗,現在成了個大有麵子的怪獸了,再也不穿圖靈T恤,有傷它的尊嚴,“可就算這樣,你肯定覺得自己不可能很長時間還識別不出一個模擬器,對不對?”
“等等。難道你想告訴我郵件人隻不過是個模擬器?那個時間滯後的把戲就是為了隱瞞這一點?這太荒唐了。你也知道,他的威力之大,遠超過人類,跟我們自己成長之後相比也差得不遠。”
“還是那句話,你覺得模擬器能騙過你嗎?”
“老實說,不可能。隻要跟這類東西交談相當長一段時間,它們總免不了重複,露出缺乏靈活性的馬腳。也許今後會出現能通過圖靈測試的程序,我不知道。但人的本質,使人所以為人的東西,複雜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靠模擬不可能做得出來,因為人不僅僅有外在表現。一個程序如果想做出人的反應,它要調用的數據庫將大到無可比擬的地步,就算有這種數據庫,還有個根據它作出運算的處理器的問題。以我們現有的處理器,根本不可能依靠它與外部世界適時互動。”一個念頭突地閃過,他有點明白了她的想法。
“這就是關鍵,老滑:如果適時互動的話。但郵件人——那個感知外部世界,與我們對話的組件——從來沒有實時運行。我們從前以為它的時間滯後是通訊方麵的延遲,表明操縱者位於我們這個星球之外。實際上,它自始至終都在現場。隻不過它需要數小事運算才能維持哪怕幾秒鍾的自我意識。”
波拉克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這種想法與他的全部直覺相悖,甚至為他的宗教觀念所不容,但它的確有一絲道理。郵件人曾經控製著無比巨大的資源,它的全部快速反應都是通過類似於唐·麥克這種模擬器和普通程序表現出來的,但作為人,其直接表現卻隻有打印機上打出來的對話——時間滯後長達數小時。
“好,純粹從理論上探討,我們先假定有這個可能。但郵件人的原型一定是某人在某時寫出來的。這個人是誰?”
“還能有誰?政府唄。時間大約是在十年前。當時國安局的一個研究小組想開發一個自動化的防禦體係。這些人真是絕頂天才,但還是搞不出能實際運用的係統來。他們寫了個內核程序作為開發工具,這個程序本身並沒有什麼威力,也不存在自覺意識。其設計目的就是讓它在大規模係統中生存,逐漸成長,一步步積蓄力量,獲取自覺意識,也就是獨立性——不受一時政策的幹擾,也不受操縱係統的人可能犯下的錯誤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