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粵城,天氣沒有北方那般寒冷,相貌普通,隻是一雙眉毛略比別人粗大的方樂穿著一身有些舊的迷彩服,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在黃昏的粵城街道上。
方樂是北方人,家就在出了一百零八位好漢的水泊梁山,雖說名頭很大,可也不過是個北方普通的小縣城。由於一部水滸,家鄉人都好武風,每個村基本都有幾個身手不錯的武師。男孩在很小的時候除了上學,每天傍晚都要跟著村裏的武師練習武藝。
方樂是個孤兒,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從小跟著爺爺長大。方樂的爺爺是個一天到晚都叼著旱煙鬥不怎麼說話但是酷愛喝酒的奇怪老頭。雖說不愛說話,可是村裏的人們都對他十分尊敬,因為他是方樂那十裏八村身手最好的武師。
村裏的漢子們傳說當年爺爺一個人曾經徒手擰斷過十幾個日本鬼子的脖子,還單槍匹馬闖進日本人的軍營活捉了一個高級軍官。
可是方樂每次問他,他總是裂開嘴皺起橘皮般的臉,無聲的笑笑,然後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摸了下方樂的頭,啪嗒啪嗒的抽幾口煙,不再說話。
方樂從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爺爺練武,爺爺一共教了方樂三種拳法:一套蔡李佛、一套詠春、還有一套陳氏太極。
他說人這一生就跟這三種拳法一樣,有的人鋒芒畢露,性格剛硬,如招式剛猛,大開大合的蔡李佛;有的人外表柔弱,但內心自有方寸,張弛有度,如那傷敵於身前三寸的詠春;而另一種人則是看透世事,處事圓滑,在哪都能八麵玲瓏,猶如那以柔克剛,起手渾圓自如的太極。
三種拳法,三種人生方式。爺爺教會了方樂,但是沒有告訴他哪種更好一點,他說這些要讓方樂以後自己去體會。
在方樂十七歲那年,終日抽煙喝酒的爺爺終於不行了。臨走前他抓著方樂的手,告訴趕來的村長說他走了,家裏就剩下方樂一個人,他不放心,明年要村長一定送方樂去當兵。直到村長點頭答應,他才望著方樂微笑著閉上眼睛。
村長看著爺爺躺在床上瘦小的身子,一陣唏噓,說以前的爺爺可是個牛一般壯的漢子,可是自從父親去世,他傷心之下沉迷煙酒,早就被傷了身子。
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也走了,方樂傷心的大哭了一場。第二年在村長的幫助下,參軍入伍了,由於從小就跟著爺爺練武,所以方樂很快就被領導賞識,給分到了特種大隊,那一年的集團軍徒手搏擊賽方樂得了個第三名。
在部隊待了五年,方樂就複原了,複原是方樂自己申請的。雖然聽到方樂要複原,連長指著他的鼻子罵了半個多小時,可方樂還是堅持要走。
因為方樂知道他隻有初中學曆,在部隊不能提幹,就算再待幾年,到最後還是一樣要走,那不如現在趁著年輕出來闖闖。
那次談話以後,連長有整整一個星期沒有理方樂,直到要走的那天他才把方樂叫過去。那天他們倆喝了整整四瓶二鍋頭,當方樂上車的時候那一向生猛的家夥眼角居然有了一滴晶瑩的淚花。
部隊裏的漢子,整天的摸爬滾打,都一個個以大老粗自居。但是軍營中的友誼是純潔的,一起吃過苦受過累的的戰友情誼是這世間最堅固的友情。
文人墨客總是互相謾罵,而屠狗之輩大都惺惺相惜,軍人大都是些屠狗漢。
退伍後方樂回了一趟家,去給爺爺上了次墳,然後他就一個人來到這粵城。之所以來粵城,是因為為爺爺說過,他的詠春和蔡李佛都是在這裏學的,從小就聽他說過好多次。加上粵城也是南方有數的幾座大城市,機遇對方樂來說相對高點。
已經來這粵城三天了,本來的滿心豪情現在給磨得半點不剩。這三天每天方樂都要去人才市場,想找點適合自己的工作。
可是每個工作對學曆都有很高的要求,像方樂這種高中都沒畢業的根本就沒人用。所以三天來方樂沒有找到一份工作天要黑了,方樂想著要去找家小旅館。馬路的對麵有幾家掛著霓虹招牌的洗頭房,幾個身穿超短裙的年輕女人正斜倚在門口,引得過往的男人無限的遐思。
方樂知道那些女人是做皮肉生意的,但是心中對她們沒有半點的鄙視,一切隻不過為了生活而已,若是衣食無憂,誰又願意出來賣。
看的方樂心中一陣燥熱,二十三歲的他到現在還是個純粹的處男。
方樂站在路燈下,心中有些莫名渴望的盯著女人,想著女人那短短的裙子下究竟是怎樣的風光。
“嗨帥哥!進來玩玩吧。”對麵的女人已經發現了方樂,朝著他招手喊著。
方樂撅起嘴,有些生澀的朝她吹了聲口哨,微笑著搖了搖頭,背著包繼續走著。
方樂十八歲當兵,在部隊一待就是五年,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麵,以前到過最大的城市就是梁山縣城。現在到了繁華的粵城,才知道自己小時候覺得很大的縣城是多麼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