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
“？”
“本小王別的不敢說，暫且就從最簡單的飯桌禮儀上入手，本小王自認為從未做出過浪費之事。即便是盤子裏的最後一塊兒肉，抑或是飯碗裏的最後一粒米，哪一次不是本小王忍著腹脹的痛苦，如鯁在喉地吞咽下去的？”
陌青璃眸中的詭譎，因著顧葉說出的話，有一瞬間的潰散。
說實話，他從大殿一路走來，想了很多。
比如，小王爺一夕之間，便從那尊貴的位置上跌落下來。
勢必會難以接受，悲痛欲絕，孤苦無助。
這時，款款而來的他，就會如一根救命稻草般。
小王爺定會將這根救命稻草緊緊地抓在手中，繼而對他百般依賴，傾心相待。
可如今呢？
小王爺不但沒有如想象當中的慌亂，反而是一臉認真地詢問他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瑣碎事情。
“青璃，你說本小王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陌青璃複雜地看了顧葉半晌，才呐呐地開口：“難道不是因為小王爺嘴饞，喜食肉？”
“簡直胡說八道！”
顧葉眉目倏地一片清正，“本小王是以身作則，訓導王府中的人要勤儉節約，不得浪費。”
陌青璃：“……小王爺說的是。”
自家小王爺是什麼德行。
他看在眼裏，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若是真如小王爺所說的那樣，那回回飯後盤子裏剩下的青菜，又算怎麼回事？
顧葉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陌青璃的神色。
自覺該進入正題了，於是她嚴肅地清了清嗓子，道：“俗話說，以小見大。像本王這種連小事都以身作則的人，又怎麼會犯什麼大忌？以至於連皇子之位都被廢除了？我那英明的父皇呢？他怎會作出如此不辨是非的愚蠢之事？”
“小王爺，老皇帝已經駕崩了。”
顧葉乍一聽聞，驚駭地臉色大變，“怎得一個小小的風寒，竟也挺不過去？”
陌青璃目光幽幽地望著表情浮誇的某人，“六王爺帶兵逼宮，如今已經勝券在握，想必不久之後，便會繼承大統，榮登皇位。”
牢房裏有一瞬間的靜默。
須臾，顧葉眯起的長睫間，有淡淡的疏離流露。
她直直地凝視著跟前長身玉立的陌青璃。
緩聲道：“青璃，本小王鋃鐺入獄，你作為本小王的家眷，也本該被關押在牢獄之中吧？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不管青璃是什麼身份……”陌青璃抬手撚起顧葉頰邊的一縷青絲，嗓音柔柔似春水，“我都會守在小王爺的身邊。”
顧葉眉梢一挑，斜瞥著陌青璃，“說人話。”
“青璃是六王爺安插在小王爺身邊的人，不過，青璃從來沒有做出一件損害小王爺利益的事情。”
顧葉背過身去，靜默不語。
“小王爺可是生氣了？”
陌青璃心頭跟著一緊，遂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葉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是從足到頭，沒有一處不在訴說著她正在生氣。
“小王爺莫要生氣。”陌青璃緊張地抓住顧葉寬大的袖子，“青璃不喜歡小王爺生氣的模樣，青璃看了，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