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血紅的圓月已然漸隱遠山,隨著時間的流逝,月亮西沉了下去,代替而來的,是東方普照大地的晨陽一角。
天,漸漸地大亮了起來,竹林間散發出一股晨露的濕氣,飄渺如霧,時而還能見到竹葉露珠從葉尖垂落的景象。風早在夜半停歇了狂歌亂舞,沒有風的清晨裏,林間的濕氣顯得頗重,露水成滴。
“呀?!”一聲驚呼響起在這片安靜的竹林間,卻是一個女孩猛然抱頭護腦,以為何物砸中了自己的小腦袋。下一刻,隻見從其白皙的額心間,流淌而下一滴晶瑩的露水。
當她發現隻是頭上青翠竹葉的露水滴落,砸中了她的額頭時,虛驚一場的她輕出了一口氣。繼而抿起小嘴笑了起來,一雙明眸大眼賊溜溜的,卻是不經意間做出個可愛的鬼臉,眼眸轉動,隨之臉額上流下的那滴露水轉動著。
當露珠滑過鼻腳,靠近她嘴角的一刹那,她忽然伸出小香舌,用舌尖把那滴露珠偷進了嘴裏,心滿意足的嗬嗬笑了起來。
這個女孩很特別,在如山如海的竹林間,隻有她身上的顏色別樣的醒目,著裝衣裙似古色古裝,然而又顯得太漏。身穿紫色衣裳,如玫瑰花編織而成,卻顯得衣料鮮少,短裙露肩。
說她特別,那是因為從她紫玫瑰色的胸口中心處,詭異的垂鉤扣鎖著一根,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黑色鎖鏈。長達一丈的環形鎖鏈,直延伸入地麵深處,若有若無的縹緲影顯著,仿佛幽靈般,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下。
女孩抬眼望了望滿林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晶瑩的點綴。賞心悅目了良久,女孩又似想到了什麼,回頭盯著身邊靠竹而躺,兀自昏厥不醒的男子,看了眼他略顯蒼白的刀削臉龐,那一抹幹裂的厚唇,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有想法就要實踐,如似想著,女孩拖拉起胸口玄黑色的鎖鏈,叮嚀鐺啷脆響聲中,在鎖鏈所限範圍內東奔西跑起來,很是忙活的,似在尋找著什麼。
最後,在她興奮雀躍的笑容裏,她找到了想要的寶貝,一根竹筍新牙。
小心翼翼的剝開筍殼,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過後,她終於成功剝出了一個完好無縫的筍殼,筍殼不大,正好似一個小號角。
女孩如獲至寶般將新筍捧在手心裏,笑顏如花,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清新氣息,她慢慢合上了如蝶翼的眼瞼,顯出畫般淡紫色妖嬈的眼線,眉目非畫,一股渾然天成的妖豔。
接著,她站直了腰身,伸出隻蔥白的小手,食中指並攏輕點額間眉心,口中不知低聲念誦著什麼。很快的,她睜開了那一雙靈動的媚眸,歡笑著將那隻無袖的淨白玉手抬高,指天,虛空畫圓。
半晌,隻聽得周圍每株竹子的葉片都動了起來,無風自動。細看下,竟是所有葉片上的露珠都在跳動,如擁有了生命的精靈,所有的露珠都歡快地跳動起來,踏著虛空快速圍繞著她飛舞。
女孩笑得更歡,紅唇笑翹如彎月,如一副天真爛漫的詩畫。她緩緩捧起手中的竹筍殼,迎接著空中歡蹦而來的精靈們,不消一會兒,所有的露珠都彙聚到了她手中的竹筍殼裏,成了滿滿一杯晶瑩剔透的露水。
女孩依然天真的微笑著,像是對它們致謝般,對著捧在手心上,盛滿露水的竹筍殼子抿嘴點了點頭。
捧著那一杯露水,她開始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沉睡的男子身上。
晨曦的陽光是溫和的,透過竹林,灑下了一片光影交錯。
女孩屈膝跪坐在男子旁邊,伸手扶起了他的頭,以半昂的姿勢,又將另一隻手中盛滿甘露的筍杯,貼近那一個幹裂的嘴唇,慢慢地倒了進去。她的動作很輕,很慢,生怕筍殼的露水會滴漏,會不小心嗆著他。
時聞流逝恍如水,不知不覺間天已蔚藍,日上三更。
女孩就這般靜靜的跪坐在旁邊,手上依然捧著那一個筍殼,眼睛緊盯著眼前那個沉睡的男子,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個上午,似乎也讓她有點苦惱。
就在昨天夜裏,這個男子走進了自己的領域。出於好奇,她發現這個男子身上有一股很強的怨念與罪責,於是乎就想用自己的能力幫他解開心障。
沒想居然適得其反,最後還差點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好在最後變得像個怪物似的這個男子不知為什麼,身上所散發出的暴戾之氣,竟在一瞬間盡數的消散了,也停下了殺戮舉動放過了她。
想到這裏,女孩媚眼忽閃,好奇的伸出隻修長而白淨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在男子的唇角撩了撩,又生怕驚醒般,撲一觸碰後迅速縮回了那隻小食指。
良久見其沒反應,女孩深呼了一口氣,慢慢的,又把那隻食指伸了過去。這一次她並沒有縮手,而是更加小心翼翼的,撩露出男子不怎麼白潔的牙齒。
細眉輕挑間,她如妖如畫的眼睜得大大的,向那一角旁牙仔細看了看,結果沒有發現自己想看的東西,女孩似乎很是不解,噘了噘嘴唇,伸手又在另一邊唇角撩撥了一下,還是沒有。
最後,她更加大膽了起來,直把腦袋靠了過去,想用手指扳開男子的眼瞼,看看到底是不是跟昨晚所見一樣綠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