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2)

“你***能不能虛偽點,怎麼一見到我就問趙鄉下?”我說。

“抱歉——最近過的好嗎?”丁捷勉強衝我笑了笑。

為了表示歡迎,丁捷決定請我吃飯,因為除了吃飯我們似乎並沒有別的可做……

午後的光線從食堂高大細長的歐式窗子中斜射進來,強烈而白色的陽光中浮滿了輕輕的塵埃。這裏曾經是上個世紀的一座教堂,高高的哥特式拱頂,裸露的框架式結構,一根根支柱猶如凍僵的白色腿骨般依然站立著,支柱與支柱間除高大而細長的窗子外別無其他,似乎是對物質世界的一種否定。

教堂成了食堂,滿足精神需要的地方成了滿足身體需要的地方。那個原來供奉耶穌聖像的地方現在供奉了柴米油鹽,神父為信徒提供精神指導的地方成了廚師為食客提供飲食的地方。上帝也吃飯嗎?難道人不是上帝以自己為圖紙造就的嗎?所以上帝是吃飯的。那麼上帝也是要去洗手間的了;那麼上帝也會有姓交的需要了;那麼說上帝也是會有世俗生活的了。

看來信仰僅僅隻是用來相信的,任何=

的木椅子響聲在空曠中回蕩,似乎這聲音已然也在這裏還是教堂的那個時空中回蕩著。一位孤單蒼老的神父麵對著寂靜的耶穌基督,他穿著一身紅色長袍,長袍上尖尖的帽子壓得低低的——這位神父猛然間因為這聲音而回頭,卻發現身後已然空曠一片……可我卻看見了那位神父,他目光憂鬱,神情迷茫,似乎迷途的孩子。我大概知道他並不能看到我,可我還是避開了他的目光,我害怕那因丟失了信仰而迷茫的眼神。

我向窗外望去,那裏是一片明媚的陽光,明媚的隻有慘白,明媚的讓這裏與一切隔絕。我轉回頭來,丁捷正在向我望著的窗外那邊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我望著丁捷,她轉回頭來看著我,那是和丟失信仰的神父一樣的眼神,那目光讓我不禁很不自然的看了看腳下。

我抬頭的時候丁捷正在低頭望著什麼,她看的一本正經,可她似乎什麼也沒有看到,於是又抬起了頭。我立刻向另一側看去,丁捷也跟著我的目光看去;我又故意的抬頭看了看上空那高大的拱頂,這一次丁捷沒有動,隻是不懷好意的看我,不過她還是抬起眼皮望了望上空的拱頂。

我喜歡看丁捷的眼睛,被隨意散亂的頭發擋住,更加的閃亮,像兩個因為恐懼而躲在樹叢後麵的孩子,一絲絲流露的恐懼中也有一點點的純粹。

我們從食堂出來,經過校園的小路一直走到後門,那裏有一條胡同可以穿過繁華都市的表層,一直從皮膚下麵的腐爛血肉中穿過。胡同的兩側是老式黃磚牆和藍綠色木瓦屋頂相結合的磚木結構二、三層歐式小樓,上個世紀留下的腐爛木樓梯,早已生鏽的紅灰色扶手上晾著各種破舊的被褥和衣物。一輛破舊的沒有了車座的黑色女式自行車被遺棄在樓梯扶手邊。

從小道穿出皮膚深處就是繁華的車馬街區。一座高大的立交橋橫躺在十字路口,如一位不甘被城市俘虜而悲憤自殺的勇士的屍體般,冰冷而安靜的躺著。

天空由晴朗的麵孔轉而陰鬱著,漸漸的下起了小雨。九月的雨總是這樣,我和丁捷在勇士的屍體下站住,我斜身靠在勇士挺立入雲的骨骼上,汽車的機械聲與輪胎壓過勇士屍體發出的聲音在這裏不斷回蕩著。我抬頭望著兩段勇士骨骼間的縫隙,偶爾有汽車飛過。天空中隻有陰鬱,深藍色的憂鬱,她似乎是在為這個城市而悲哀。

“趙鄉下參加了‘紅色血腥’……”丁捷低下頭用下巴蹭了蹭那條係在脖子上的黑色鐵鏈。

“到底什麼是‘紅色血腥’?”我問。

“聽趙鄉下說是一個唯一能夠拯救冰鎮城邦的神秘組織,現在很多冰鎮的人都已經秘密參加了這個組織……這個組織的目的是在冰鎮建立一個沒有貧富與痛苦的理想世界……”

“理想世界?”

“是的……一個近乎完美的世界——可是我卻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我不知道理想世界是什麼,但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沒有貧富與痛苦——你又為什麼要害怕呢?”

“如果真的實現了理想世界……我的鐵鏈去交給誰呢?我隻想有人能用手緊緊的抓住她……”丁捷用手托起了那條在脖子上圍了很多圈的長長、粗粗的鐵鏈。“我隻想有一個像鄉下那樣值得依靠的人能牽著我——哪怕讓我一輩子住在籠子中,因為我害怕,害怕有一天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抓住這條鐵鏈,也怕很多人一起拉動他……”

我一把抓住那條鐵鏈向懷中拉了過來,丁捷很順從的跌進我的懷中,順從的讓我害怕。我親吻她,她閉上了雙眼,變得從未有過的溫順,而且主動的把舌頭深入我的口中。我變得不知所措……我慢慢的鬆開了她和我自己手中的鐵鏈,她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那一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