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真言(2 / 3)

她好相處?慕容叡費勁的想道。要說好相處,的確好相處,性情軟軟的,他都動手戳了,她動動挪了個地方繼續貓著,躲開他就是她的反擊。不過逼急了,她也是和貓一樣要咬人撓人的,而且一爪下去直接見血。話語裏都有刀鋒,刀刀戳入心窩,不冒血誓不罷休。

在武周縣這兒事情辦妥了,慕容叡倒是想在這兒多呆一段時日,他自小在這裏長大,比起平城,還是這裏讓他覺得舒服。不過,慕容士及沒有多留他,他已經不是自己兒子了,還給了親生父母,那就是他們的兒子,自己這個養父撐死就隻能是叔父了。

何況他還有求於人,不能把人留的太久,要是堂兄那兒不悅就不好了。

一行人和來時的一樣返回平城,回去的時候,少了幾個人,又多了一個人。

慕容士及的兒子慕容允跟了過來。和慕容叡一道去平城。

走了幾天,到了刺史府。明姝直接下車,眼皮子抬都沒抬,直接進門了。慕容允在一旁看了半天,他拉了拉慕容叡的衣擺,“阿兄,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慕容叡沒好氣,“沒有。”

明姝回來,換了衣服就去劉氏那兒。劉氏精神尚可,沒了一個兒子,但還有另外一個,家裏的衣缽也有人繼承,還沒到天塌下來的時候。

劉氏問了幾句在武周縣的話,明姝一一答了,“隻是有幾個人,手腳有些不幹淨,被小叔叫人杖斃了。”

劉氏眉梢一動,“既然這樣,叫他杖斃也就杖斃了。”

她說著,就著明姝的手喝了一口藥,“二郎和他十六叔怎麼樣?”

“小叔和十六叔關係不錯。”

“關係不錯……”劉氏念叨著這四個字,頗有些頭疼。不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哪怕從自己肚子裏頭出來的,多多少少隔著幾層。

劉氏看了一眼麵前的新婦,人瞧的出來有幾分憔悴。恐怕是一路舟車勞頓給累的。

“五娘下去休息吧。”

明姝這一路走來,雖然人在車裏,卻一把骨頭都要散了。聽到這話,心頭一鬆。從劉氏那兒出來,剛下台階,就迎麵遇上慕容叡。

慕容叡麵色如霜,目不斜視,見著她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直接到了門內。

如此目中無人,換了個阿嫂,恐怕會氣的直哭。可是明姝卻是心頭亂跳,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

她喜滋滋的回到院子裏,跟在後頭的銀杏,見她滿臉喜氣,頗為摸不著頭腦。

二郎君那樣,顯然上一次是得罪狠了。怎麼五娘子不但不怕,反而還很高興?

對著銀杏的不解,明姝喜不自勝,“傻丫頭,這你還看不明白。他生氣了,就不會纏著我了。”

既然不纏著,那麼兩人想有什麼牽扯也無從談起。到時候回翼州,也就沒有太大的懸念了。

明姝不慌張,抬起那張清麗的臉,“我以前從未見過小叔,一眼之下,既然和我以前相識之人有些相識,所以不免多看了兩眼。”

她的眼睛黑的純粹,沒有一絲雜質,目光明亮,沒有一絲躲閃。

慕容淵蹙眉,大聲用鮮卑語嗬斥了幾句什麼,明姝雖然聽不明白,但多少也能猜到是叫下頭的少年不要惹是生非。

那少年被慕容淵訓斥之後,恢複到了之前的冷漠。

慕容淵見他站在那兒吹冷風,不管自個如何叱罵,他都當被風吹走了似得,沒有半點觸動。這樣有一肚子火也全喂給自己吃了。

慕容淵歎氣,揮揮手讓少年下去。

他走了,明姝也沒必要留下來,她出去之後,正好和少年碰上。之前遠遠的瞧著,就覺得他生的極其俊美,可是靠近了看的更清楚了,才發覺他的美近乎凜冽。像是開鋒了的刀,寒光凜凜,逼近了叫人冷汗涔涔。

明姝也沒想到能在外頭又碰上他,既然碰上了,自然不能扭頭就走。

“還沒問過小叔名諱。”明姝和少年再次見禮,問起他的名字,她到慕容家已經有好幾個月了。都不知道還有這號人物,自然也不知道他姓誰名誰。

那少年郎年歲十七八,已經長得身量高大,足足比她要高出近乎一個頭。她就算努力的抬頭,最多發頂也隻是到他的下巴而已。

北方男人身高高大,尤其鮮卑人自小生在苦寒之地,加上以牛羊肉為食,生的要比平常人高大魁梧的多。可他站在麵前,壓迫感撲麵而來,幾乎叫她有點喘不過氣。

他琥珀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她,“知道不知道,有何區別?”

明姝被他這話哽的半死,這人說完,挑唇一笑,低下頭來,“嫂嫂若是想知道,我寫給嫂嫂看好不好?”

正在她呆滯的時候,他卻持起她袖子下的手,手指一筆一劃在她掌心上寫。

或許因為常年操弓的原因,他的指腹粗糲,刮在掌心嬌嫩的肌膚上,輕微的疼痛之餘,又騰起奇異的微癢。

那夢境裏的一切似乎在此重生。她猛地抽回了手。

少年的手臂保持著方才的動作,抬頭看她。

麵前的少女已經兩頰緋紅,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恐懼。他眉頭微蹙,“嫂嫂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不必了。”明姝恨恨的握了握拳頭,她下意識退了幾步,和他拉開距離,她飛快的對他屈了屈膝,“我想起阿家那兒還有事等著去處置,就此告辭。”

說罷,逃也似的掉頭就走。腳下步子走的飛快,步履生風。

少年郎瞧那個比自己還小上幾歲的小嫂子跑的飛快,雙手抱胸,在後頭朗聲道,“嫂子小心些,裙角太長,小心摔跤!”

他這話才落,那邊的少女竟然還真叫裙角給絆了一下,整個人撲倒在地。

她一張臉砸在地上,千嬌百媚的臉抬起來,白嫩的肌膚上沾上了幾道灰印子。杏眼裏水光盈盈,萬般可憐,他的笑聲因為那清澈見底的目光一滯,他大步過去,對地上的人伸出手。地上那人根本不買他的賬,見他如同見瘟神,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