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睡覺(2 / 3)

銀杏白了臉,明姝看著找出來的東西,突然想起那幾個被綁走的侍女,隱約好像是哪天跟著她去慕容叡那裏的幾個。

她不知道是自己真遭賊了,還是因為上次她們知道了什麼?

脊梁底一股涼氣升起,手腳冰涼。

不知過了多久,銀杏過來稟報,“五娘子,二郎君過來了。”

明姝讓人把慕容叡請進來。

慕容叡進來,目光在室內逡巡一圈,最後落到坐床上的年輕女子身上。

“嫂嫂。”

明姝請他坐下,詢問他的來意。

慕容叡道,“我這趟前來,隻是為了和嫂嫂說一聲,東西已經查出來了。”

“嗯。”明姝點點頭,“那就太好了,本來就是過來給十六叔見禮的,要是送的東西短缺了,那就太過意不去了。”

“還有我這兒,也多謝小叔了。”

“不必謝,偷東西的那兩個我直接叫人杖斃了,嫂嫂應該不會怪我多事吧?”

明姝吃了一驚,原本低垂的眼,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來,“打死了?”

慕容叡點頭,“有過一次就有第二次,不下重手,恐怕其他的人也有樣學樣。”

他說著,側首仔細端詳明姝,“瞧嫂嫂的模樣,可是覺得我懲罰過重?”

“不,沒有。”明姝搖搖頭,“既然都查出來了,那對十六叔那兒也有個交代。”她遲疑了下,“隻是,小叔怎麼知道我這裏有人行竊的?”

自己這兒和慕容叡之間隔著好幾個院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兒知道的消息。

慕容叡不答反問,“嫂嫂覺得呢?”

目光脈脈,柔如春水。

“這個我怎麼知道。”明姝幹笑了兩聲,“隻是奇怪。”

“這個不怪嫂嫂,嫂嫂初來就遭了事,哪裏顧得上這些。我收拾的時候,一道就替嫂嫂全都拾掇了。”

明姝點頭,慕容叡開口,“兩次。”

明姝迷惑不解,“甚麼兩次。”

“嫂嫂已經欠我兩次人情了。不知道嫂嫂甚麼時候能還上。”慕容叡道,他狀若無意。

明姝瞬間挺直了脊梁,從坐床上下來,站好了鄭重的拜身下來。

她腰杆挺得筆直,麵上肅穆,活似是在拜他牌位。慕容叡笑容一僵,不知道她賣的什麼藥。

麵前的美人款款拜下,腰摧折下來,廣袖垂下,如同帷帳一樣把她容貌護的嚴嚴實實,他最多也隻能瞧見她烏黑的發頂。

“小叔對我恩重如山,救我於水火之中,這等恩情,實在難以報答,哪日小叔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萬死不辭。”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慕容叡聽得混身上下都不得勁。什麼叫做用得著她的地方,什麼又叫做萬死不辭,這女人嘴裏到底說什麼?

明姝的腰彎下去好會,都沒聽到慕容叡開口。胳膊端起久了,難免酸疼,她從兩臂之間抬起頭,就見著慕容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

“萬死不辭。”對上那雙烏黑的眼睛,慕容叡終於開口,“真的?”

“救命之恩,無異於再生父母。”她站在他麵前,亭亭玉立,雙眼清澈見底,“我雖不才,但也明白自己這命,是小叔所救。小叔此恩,沒齒難忘。”

“小叔以君子之行,我當以君子之義報之。”

說罷,她肅容再對他一拜。

此刻的小嫂嫂像是變了個人似得,她年紀比他小,在他看來,虛擔了個嫂嫂的名頭而已。何況就算是真和他那位短命的兄長有過夫妻之實,也算不上什麼。

“君子之行,嫂嫂太看得起我了。”慕容叡突然沒了耐性,他這段日子和她真真假假,她這一臉正氣的道謝,要是個講究臉麵的,恐怕就訕訕不敢輕舉妄動。

可惜她還是太高看他了。

“嫂嫂以為我出手,是因為我君子?”慕容叡反問,他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那麼小叔是以為甚麼呢?難道是對長嫂圖謀不軌,鮮廉寡恥?”

她抬頭,杏目裏已經燃起了怒火,“難道這個才是小叔?”

她鮮有真正發怒的時候,哪怕之前在郊外,她的怒都不自覺帶了幾分的嗔。像是小野貓發火,伸出爪子撓,他飛快抽手,叫她一爪撓空。

現在叫被撓實在了,‘鮮廉寡恥’四個字丟在臉上,砸的臉皮生疼。

蘭洳被他推開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對那邊的於氏彎腰一禮。

禮節是齊全了,可嬉皮笑臉的,叫人心裏格外不痛快。

於氏板著臉,鼻孔裏冷哼兩聲,直接掉過了頭。

明姝坐在車裏,車裏在驛站那兒收拾過了,坐蓐又換了羊皮的,上頭的羊毛柔軟,坐上去,體溫被很好的凝聚了起來。她臉色好了點。

馬車重新上路,車輪壓在夯實了的路麵上,吱呀作響。

外頭傳來口哨聲,她打開車窗,臉才露在床邊,外頭就傳來年輕男人輕浮的口哨。

她下意識往口哨出處看,窗戶前就擋了一騎,“風大,嫂嫂還是快些回車裏吧。要是凍著了,請大夫可沒那麼容易。”慕容叡言語隨意,明姝看他一眼。馬上的慕容叡身上穿著厚厚實實的皮袍,細如銀針的狐狸毛峰蹭在他的臉頰上,灰白的毛峰襯顯他肌膚潔白。厚厚的風帽壓下來,就露出了那張臉。

俊秀的長相,卻沒有半點男生女相之感。男人容貌一好,難免有些陰柔,偏生在他身上,陽剛之氣呼之欲出。

她把窗戶拉上。

從平城縣到武周,走了兩天,終於到了武周縣城。

武周縣城地靠邊塞,比起平城,更多幾分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