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一愣。送給她的家書,沒送到她這兒來,反而是慕容叡從外頭大街上撿的?
“小叔,此言是真的?”她吞咽了口唾沫,讓自己冷靜下來。
慕容叡笑,“嫂嫂願意信就信,不願意信就罷了。”說罷,對她一拱手,轉身便走,半點也不停留。
明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下心緒複雜。
她很快回了房,把信拆開。
在韓家裏,也就嫡兄對她好些。當初慕容家和韓家定下的新娘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可是妹妹見著平城離娘家千裏,而且地處苦寒之地,一年裏有大半年都是天寒地凍,死活不肯嫁過來。可是見著又是一州刺史,舍不得就這麼拒婚,嫡母一拍大腿,就把她給頂上去了。
反正不是她親生的,不管嫁多遠也不心疼。要是能在夫家混開了,那是她走運。要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兩眼一抹黑,得罪了夫家人,那也是她的事。沒什麼好心疼的。
嫡兄韓慶宗和父母說這樁婚事不太妥當,畢竟對方是鮮卑人,哪怕朝廷已經放開了,漢人和鮮卑通婚,但習慣到底不一樣,嫁過去了肯定會有不習慣。可惜他的話叫嫡母惱羞成怒,痛罵一頓胳膊朝外拐,給轟了出來。
有人對她好,得要記住。
韓慶宗在信裏說了家裏已經知道慕容陟早亡的消息,他在著手給她物色新的郎君。在平城千萬要保重。
信通篇看下來,明姝把信紙折了折,那個家裏為她著想的,恐怕也就這個大哥了。可惜她就算回去了,也不打算馬上找個男人改嫁。
她想起慕容叡說這封信是從大街上撿回來。如果是真的,八層是有人先看過裏頭的內容,怕她真的動了心思回去?
現在在於氏看來,自己已經上了慕容叡的賊船。
明姝抬頭,“她畢竟是阿家身邊的人,雖然是奴婢,但也要查清楚。”
慕容叡頷首,“嫂嫂說的也是。”他說著看向院子裏頭跪著的於氏。於氏被五花大綁,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既然嫂嫂來了,那麼就勞煩嫂嫂多在這兒留會。”
說著,就叫人進來,隨即進來好幾個被五花大綁的奴婢們。奴婢們跪下來,嘴裏嗚咽。
慕容叡讓人把幾個奴婢嘴裏的破布拿開,那幾個奴婢馬上就開始哭喊。
才哭喊兩句,後頭的人一鞭子抽到身上,鞭子抽的狠,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哭喊立即被掐斷了。
明姝下意識瞥了慕容叡一眼,慕容叡臉色冷峻,目光裏冰冷沒有半點感情。他叫人拿賴兩張胡床,自己坐下,要明姝也一塊坐下來。
胡床就是一隻小小的馬紮,穿著褲子也就罷了,她坐下來就會顯得大為不雅。她婉拒了,隻是站在一邊。慕容叡見了,也不坐了,直接站起來。
押解來的奴婢,基本上都是一路上和押送的布帛有關係的人。還有些是於氏的親戚,全都一塊包圓了。
原先還有人叫屈喊冤,哭哭啼啼的,慕容叡叫人幾鞭子下去,全都沒了聲。
“從平城出發的時候,東西都清點過的,和賬本上的是一模一樣,怎麼到了武周縣,就少了三層?”他說著把賬本拿在手裏晃了晃,揚起笑臉,“這一路上我都在,也沒瞧見甚麼匪盜,怎麼少了那麼多?就算是路上有不知死活的小偷,布帛那麼顯眼的東西,能零零碎碎偷去那麼多?還是說,是你們裏頭哪一個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