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目光(2 / 3)

慕容叡低頭應了一聲是。還未抬頭,就察覺到一股目光注視他。

堂屋裏頭的賓客很多,十分熱鬧。有人看他並不奇怪,但那目光尖銳如刀,和那些賓客完全不一樣。

慕容叡馬上抬頭,要循那道目光找過去。他一抬頭,那股被人注視的感覺馬上消失,看的就是互相吹捧的賓客。環顧一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眉頭皺起,慢慢的坐了回去。

明姝大清早忙的頭昏腦漲。慕容淵那裏來了許多客人,劉氏這裏也坐了不少的女客。女客們跟著自己的夫君來的,還帶著女兒兒媳,一坐下來,談東說西。

那些娘子們一麵和劉氏說話,一麵時不時打量一下坐在後麵的年輕小寡婦。

那個小寡婦新年裏頭也換上了嶄新的行頭。原本就正青春貌美,哪怕不特意打扮,也是楚楚動人的姿態。

出色的樣貌總是吸引人,女眷們不動聲色的打量明姝。劉氏也不阻止,有個貌美的兒媳在身邊,對於她這個婆母來言,也是值得驕傲的事。

劉氏打量了一眼那些來的女眷們,年輕的不少,可是和明姝一樣美貌奪目的人卻少之又少,有那麼一兩個容貌靚麗的,和自家新婦一比,也少了幾分靈動。

女人間的爭鬥,不像男人那樣明目張膽,不動聲色裏分出高低勝敗。

夫人們自持身份,不和年輕新婦比貌美,可身邊的兒媳女兒比不上,不由得有些氣壘。

不過那等沒有女兒的官眷們,仔細打量這麼個年少小寡婦,目光裏不免有些別樣的打量。

國朝鼓勵寡婦再嫁,甚至皇家嬪妃王妃們,也可以在夫君離世之後,自行改嫁人家。所以這麼個才十五歲的小寡婦,肯定是守不住的。

能嫁到刺史家裏來,娘家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裏去,何況還沒來得及和夫君同房,如果花上些功夫,娶進家裏來,和娶個頭嫁小姑娘也沒有什麼區別。

劉氏和那些女眷說話,察覺到那些女眷落到身後新婦的目光,有些得意。

這個新婦在,就是衣袍上的明珠,穿在身上見人,都覺得光彩奪目,遠遠壓過眾人,心下舒暢無比。

不過劉氏的舒暢沒有多久,有個女眷和劉氏說了幾句話,又誇了新婦天生麗質,溫柔聽話。隨即感歎,“要是阿六敦好好在家裏,恐怕劉夫人就等著抱孫子了。”

這話一出,眾人臉色微變,又心裏暗爽。

主人家的主母擺譜點也沒什麼,不過拿著個寡婦往自個臉上貼金,忘記了新婦再貌美,也留不住她那死鬼兒子,漂亮新婦的邊兒都沒挨著就成了一灘肉泥。到頭來,屍體都尋不著,造墓都隻能造個衣冠塚。

劉氏臉上笑容微僵,明姝心裏大驚,大過年的,要不要說這些誅心的話。

劉氏沒有立刻暴起和人對罵,她幽幽歎了口氣,“是啊,阿六敦沒有這個福氣。幸好還有他弟弟。”劉氏長歎一聲,“你兒女雙全,自然是不用遭我這一趟苦楚。”說完,目光瞥說話的人,目光發冷。

紮人心窩的話說出口,那個官眷得意之餘又有些後怕,劉氏畢竟還是刺史夫人。官大一級壓死人,劉氏要是在慕容淵枕邊說幾句話,發作起來,叫人喝一壺的。

劉氏看了一眼身後的明姝,明姝會意,滿臉羞愧低頭,“是兒沒有那個福分侍奉夫君,當年嫁來平城時,欣喜萬分。誰知……”

“好了,誰能料想到以後呢。”劉氏含笑斜睨那官眷,“世上福禍相依,誰也不知道以後發生甚麼事。今日兒女雙全,說不定以後呢?”

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在場的人鮮卑人居多,還沒習慣過漢人的節日,也沒有什麼新年裏頭套個好彩頭的說法。鮮卑女兒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性情剛烈如火,不如漢人女子那般溫和迂回。心下不滿,直接了當發泄出來再說。至於後果,到時候再慢慢收拾。

場麵有瞬間的安靜,很快又漢人出身的官眷出來插科打諢,把場麵給圓回來些。來的人誰也不想鬧得不可收拾,都跟著笑。很快又恢複了之前的歡聲笑語。

說說笑笑間,時辰過得格外快,到了午時用膳的時候,明姝讓人領著女眷們去就席。而後回來伺候劉氏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