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器物(2 / 2)

明姝看他一眼,瞧這男人好像快要看破生死一樣,氣的直接背著火堆坐下來,不搭理他。

她一回過身,慕容叡那兒也沒聲了。

寒夜裏隻有呼呼的風聲,說話的時候還好,等安靜下來,那些呼聲入耳,陰森可怖。

做了一會,明姝心裏有些怕,要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那也就咬緊牙關挨過去了。當身邊有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靠近,哪怕心裏再三告誡自己,這個人必須遠離,這樣一輩子都不要和他有任何交集。可夜黑風高,月光都沒有半點的天,獨處實在是太可怕了。和人靠在一塊,說說話,都能生出無窮的勇氣。

她小心翼翼回頭,發現慕容叡睜著眼,躺那兒,一動不動。

到現在為止,他除了和她說話之外,就再也沒有出過一聲。如果受傷了的話,應該很疼才對,可到現在都沒聽過他吱聲。

到底她還是忍不住,“你不怕?”

慕容叡的眼睛轉過來,“我又有甚麼好怕的?”

這話把明姝給頂得心肝肺都在疼,她喘了口氣,凍得險些緩不過來。

“你就不怕這麼死了?”

慕容叡滿臉淡然,好像身處困境的不是他一樣,“嫂嫂怎麼老是說原話呢,我不是和嫂嫂說了,要是下去,讓阿兄見著,他如花似玉的新婦和我一塊下去見他,光想想我就忍不住笑,怎麼可能怕呢?”

明姝目瞪口呆,早知道他不能以平常人來揣度,沒想到他竟然還真到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這樣下去,也沒話說了。

她扯了些幹草過來,幹草燒的快,不一會兒就見了底。她朝手掌心裏吹了口氣,不過這潑水能結冰的天裏,哈出那口氣,才讓手掌感受到半點暖,就馬上冷的讓人覺得手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再這麼下去,恐怕是要真死了。明姝腦袋裏冒出這麼個想法。她不想死,這段人生才開始沒多久,她不想就這麼結束。

“小叔有甚麼辦法沒有?”她問道。

回答她的是沉默,慕容叡並不答話。明姝不能真的丟下他自己跑了,何況就算丟下他,她也不見得能脫困。

她不信他就真的對生死這麼無所謂。

“要死了,一同下去見了夫君,那也沒甚麼,夫君從來沒有見過我,就算再見著,也是和見陌生人一樣,何況家公和阿家都已經和我說了,等一年過去,就送我回娘家改嫁。”她歎了口氣,“對不住,不能如小叔所願了。”

“你們漢人不是最講究這個麼,怎麼我兄長才死了沒多久,就盤算著改嫁了?”慕容叡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平添幾分魅色。

見他竟然肯答話了,她嗤笑,“誰說漢人注重守節了,誰家要是一根筋守節,那才是要被笑的呢。”她說完,伸手搓了搓凍僵的臉。

她轉過身還想說幾句,突然慕容叡神色一凜,明姝忍不住屏住呼吸。近乎空寂的空氣裏傳來幾乎不可察覺的步子聲,或者不該稱呼為腳步聲,因為那聲音實在是太小了,若不是慕容叡神色有異,她還察覺不到。

篝火照亮的區域有限,在火光之外的區域,伸手不見五指,看不真切。

她的心懸起來,耳朵裏能仔細的聽到念那細細密密如同小雨一樣的腳步聲,正在越逼越近,隨著時光流逝,漸漸的,黑暗裏露出幾雙綠油油的眼睛來。那眼睛不是人類的,充滿了試探饑餓還有狡黠。

明姝瞬間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這麼些都是狼!

這個地方不見人煙,估計野獸橫行,這群狼,恐怕就是順著風嗅到了人的味道,一路尋過來的。

她渾身僵硬,下意識在手邊抓,一把把慕容叡用的槊抓在手裏,馬槊很長,而且死沉。她想要提起來,一時之間,竟然拿不起來。

“誰準你動我的東西。”男子嘶啞的嗓音在耳後之如雷炸響。她勉強扶起馬槊的手差點一歪。

“你現在舍得起來了?”

明姝往後一看,入眼的就是他琥珀色的眼睛。

她喉嚨一緊,“剛才在地上躺夠了?!”

慕容叡不答,反而勾了勾唇角,露出個極其惡劣的笑容,隨即猛地握住她的手。瞬間巨大的力道壓在雙臂上,兩條胳膊順著他的力道,重重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