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激動而已,守漠然地感到不安。就像是暴風雨,雖強勁,胡亂地把一切都掃平了,但很快都將成為過去。
比如說,像菅野洋子妹妹的事,雖然貧讓守牽掛,但現在已不是守能管得到的了。
如原澤老人所言,他並未指責吉武的證言是謊話。吉武至今仍是善意的目擊者,隨著事件重新被揭發,他也再度成為媒體追逐的對象。他如何回答、說什麼話,守聽都沒聽,就關掉電視和收音機了。
大眾對催眠術的關心也突然提高。「月桂樹」的書籍專櫃裏,從生硬的催眠學術研究書到應用方法,相關的書籍在平台上堆積如山,書籍銷售量呈飛躍性的成長。
守也抽出其中一本來看,讀完後,他重新認清,原澤老人果然錯了。
並非如老人所說的,所有人都能由他自由地下達自我破壞的暗示。那些女性被老人操控,不停地奔跑,卻為了閃躲而死,是因為她們的內心早巳有了不能不逃的念頭。
換句話說,她們很後悔,很害怕。
無風不起浪。他們是結了「罪惡感」果實的樹。原澤老人所做的隻是粗暴地將那棵原已晃動的樹連根砍倒了——僅此而已。
原澤老人隻是處罰了容易處罰的罪人而已,說不定是因為想不出還有更該處罰的人。
或者是說,在魔術師所夢見的黑暗的夢中,也許已完全無法分辨這兩種之間的區別。
守為了沒能理解那一點就和老人分手,感到些微的後悔。
高木和子在「塞伯拉斯」避風頭。
當原澤老人的口供引發騷動時,她曾考慮要離開那裏,她不想給三田村帶來麻煩。
但是,他沒有答應。
「沒必要逃避,」三田村說:「你已經付出充份的代價了,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了解這次的事情。」
「你不會瞧不起我嗎?」
三田村笑著說:「你呀,隻是稍微跌了一跤而已。你站起來時,我拉了你一把。所以,不要老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慢慢地走出去吧。」
四月過後不久,和子從外麵回來時,三田村說:
「日下君來過了,留了話要給你。」
「他說了些什麼?」
和子下定決心,即使被那孩子責備也要坦然接受,那孩子有責備她的資格。
「他祈禱你能安全無恙地度過這一關,還有……」
「還有?」
「在為菅野洋子小姐守靈的那晚,謝謝你保護了姨媽,他是這麼說的。」
和子手擱在櫃台上,默默地低下頭,終於小聲地說道:
「那孩子原諒我了呢。」
如何找尋爸爸?守盡想著這件事。
在枚川一帶的自然保護森林。從市內開車約一小時的距離,對於連一個標誌都沒有的地方,一個人找是不可能的了。如何讓警察動起來?坐在堤防上,思索的時間加長了。
當意外地收到原澤老人的信以後,他帶著信爬上堤防。
信的開頭是那竟然稍感懷念的呼喚。
「小弟弟,嚇了一跳吧。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不在人世了。
意誌的力量真是了不起。我仍用自己的手寫這封信。盡管使用了比與你相會時加倍的鎮痛劑,但我仍活著。
這封信,會比口供更晚轉到你手中吧。我在遺言中如此指示的。當你在看這封信時,如果覺得已沒必要,那麼就撕掉扔了吧。
小弟弟,你當時曾說,想幹脆也把我殺掉算了,曾說什麼都不想知道。
你沒殺死吉武。
小弟弟,即使如此,我想,你和我還是有著能互相了解之處。我們兩人雖然有不同的部份,但也有著共同擁有、集合體似的小部份交集。至少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所做、我想做的事。比此時那如垃圾場倒翻了似的喧鬧媒體,以及任何有識者都更了解。
我和你所選的手段不同。我不認為自己錯了,而且你也是這麼想的吧,你並不後悔沒殺死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