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3 / 3)

這是一個秋季微雨的天氣,這個北方的城市長期幹旱,有時隻在夏季或者秋季下一些雨,仿佛對那些饑渴的心靈稍作一些交待和補償。Felix在美國讀了三年書,他還依稀記得那些繁華的街道,人們似醉非醉的目光,擦身而過又沒有任何交待的疏離感。那是紐約,一個高速膨脹著的城市,也是一個犯罪率極高的城市。在那些摩天大樓下穿行,他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個體的渺小,都市強悍,讓人避無可避,唯有對抗,才是最好的方法。他喜歡穿風衣,因為感覺自己走起來就像一陣風,而風衣也可以很好地把自己包裹起來,讓他感覺到溫暖。

那些幹爽的天氣,美國的天氣,他最喜歡跟隨自己的指導教授費希爾穿過那所著名大學的草地,兩個人探討著一些人內心精神狀態的問題。費希爾是一個38歲的離異女人,她有著濃密的紅色頭發,喜歡穿DIOR的金色高跟鞋,以及夏奈爾的黑色外套。說話的樣子不容置疑,她的精力旺盛,對學術問題孜孜以求,嚴謹而又透露出幽默。

坦白說來,她的成熟和學識都是令他很欽慕的,他們曾經約會過幾次。美國女人的智慧、主動和直接,在她身上全都有表現。她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方式,她喜歡複雜的智力問題,同時也喜歡跟她一起探討智力問題的男人。她正在寫作自己的書《上癮性人格研究》,在其中分析了上千例上癮性的例子。Felix最喜歡的是她在咖啡酒吧,微微低頭,一邊看書,一邊喝一杯酒的樣子,這讓他回憶起自己的母親。她的長發此時在背後糾結,一個熱愛工作的女人,迅速而直擊核心,語速略快但字字珠璣。她偶爾也有害羞的時候,那是一種從沒有過的嬌羞,她常常看著酒吧裏的爵士歌手,側著臉聽。此時,Felix的舌頭已經準備在後麵,掠過她的頭發,舔在她的耳垂上,帶來徐徐的微風,他看到她雙頰微紅。

來自母親的記憶,也是這樣柔和、溫暖而短暫的。他的母親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死於肺癌。當他向費希爾訴說這一切的時候,她正在床上抱著他的頭,有一種真正踏實的類似母愛的溫馨。他永遠記得她家的房子,木質結構的二層洋樓,臥室位於二樓,頂棚是三角結構,頂上開了一個天窗,可以看到星星。有一隻小貓咪總是在頂棚上微微呻[yín]。他們在異鄉彼此訴說,她的收音機裏正在放送一些鄉村音樂,他很喜歡此時的簡單。

不愛說話的男子(2)

她在他的耳邊訴說衷情,但是他知道她隻是把自己作為感情空窗期的填充品,她也很難接受雙方如此多的差異,或者,她是個希望順其自然的女人,隻要曾經擁有,便也變幻出無限的回憶,供雙方回味——在以後的歲月裏,擁有記憶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費希爾曾經跟他探討過人應該有幾段愛情這樣的事情。她覺得愛情並不是那種從一而終的東西,而可以作為開發生命層次和層麵的有益嚐試—每個好的愛人都可以給你展示一段精彩的、富於回味的生活片斷,而這些片斷又是另一個人無法替代的。她稱這種不固定的情感生活就像連續光波譜那樣,赤橙黃綠青藍紫,每個角度,每種組合,都有它耐人尋味的意義。她始終敞開心扉,欣賞這些不同,品嚐這些甘甜——而且,她說,我們最主要的是要對那些擁有過的快樂說感謝,而不是帶著遺憾、悔恨或者神傷。愛,是要快樂的,要為了它帶來的神奇碰撞而幹杯。

費希爾並不是普通的女人,他隻是她的學生。她能夠麵對一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