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雪來得早,初冬方至就下起小雪,今天的相府卻跟大過年似的,一記河東獅吼,屋簷的積雪都被震下來了,砸在跑過的下人身上。

“好端端的,大小姐怎麼會落水?別是哪個賤蹄子在背後使陰招,她最好祈禱黎兒沒事,否則我定饒不了她,黎兒怎麼落水,我就要她十倍償還。”

“姐姐這是什麼意思,你罵就罵了,為何要看如曼?”張氏不悅。

阮夫人冷哼一聲,“我還沒說話,你這麼急著對號入座,怕是心裏有鬼吧。”

這時,一個下人匆匆忙跑進來。

“夫人,老爺回來了。”

隻見一個氣宇軒昂,眉目英挺的男人闊步走進來,盡管已過不惑之年,但是歲月的沉澱卻也成就了穩重的魅力。

他便是相府的主人阮宣,當朝大丞相。

“老爺,我知道阮黎落水姐姐很傷心,您好好安慰姐姐吧,我不會怪姐姐的。”

張氏心知逞口舌自己定然說不過阮夫人,立刻換上一副識大體的模樣,好似如此便能襯托出阮夫人的無理取鬧。

立於一旁的阮如曼也跟著露出一副‘我很委屈,但是我很豁達大度’的表情。

兩人的表演卻沒有換到阮丞相半個眼神,一陣穿堂風,大步走到阮夫人麵前,“夫人,聽下人說黎兒落水了,她現在怎麼樣了?”

“大夫說受了寒氣,需要休養幾天。”阮夫人心稍定。

“沒大礙就好,好好的,黎兒怎麼會落水?”阮丞相蹙起的眉頭尤生一股威嚴,不過現在的他隻是個擔心女兒的好爹爹。

阮夫人麵色一沉,“是個莽撞的下人把黎兒撞進湖裏,審問了幾遍都說是不小心,最好是這樣,如果讓我知道有人在背後搞鬼害黎兒,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雖然她沒有點明,但是眼睛卻瞪向被忽視而臉色難看的張氏母女。

“夫人且寬心,這件事為夫會查清楚。”阮丞相握著她的手,麵上嚴肅。

湖水淹沒她的那一刻,阮黎以為自己死定了,她很怕冷,冬天的湖水能把人凍成冰棍。

她覺得自己如果不是被淹死的,肯定是被凍死的。

朦朧間,阮黎聽到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

阮黎睜開眼睛,眼前是熟悉的雕花床頂,她沒死。

真是太好了,上輩子操勞而死,這輩子好不容易胎穿變成丞相之女。

華服美飾樣樣不缺,錦衣玉食的人生隻享受了十四年,就這麼死了,太虧了。

下輩子誰能保證,她還能投這麼好的胎,還不用喝孟婆湯。

阮黎摸了下胸口黃金打造的平安鎖壓壓驚,這是她剛出生時,外祖父送她的禮物,還有長壽鎖,富貴鎖等等,在她的首飾櫃最底層,這樣的黃金鎖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九個,寓意長長久久。

有人覺得送黃金俗,對阮黎來說,卻沒有什麼比黃金更讓她高興了。

床邊站著兩個丫鬟,春花和秋蘭,看到她醒了,春花高興地說要去告訴夫人和丞相,立刻跑了。

“小姐,您還記得落水的事嗎,大夫說要休養幾天,您的身體才會好起來。”秋蘭柔聲說道。

阮黎怎麼會不記得,長這麼大,第一次摔進湖裏,一條命差點沒了,刻苦銘心,“我睡多久了?”

【哎喲,這個女人最近和一個男人勾搭上了,一到晚上就跑出去跟男人私會,真是不要臉。】

【可不是嘛,還穿得那麼好看,戴那麼漂亮的金釵,騷給誰看呢。】

【要我說,相府的丫鬟就是有錢。】

【好羨慕呀,我要是有這麼多錢就好了。】

一個怪裏怪氣的聲音忽然響起,阮黎嚇了一跳,扭頭看向秋蘭,“你剛剛有說話嗎?”

秋蘭眨眨眼睛,“奴婢說有三個時辰了啊。”

“不對,不是這句。”阮黎搖搖頭,她聽到的分明不是這句話,而且好像是兩個人在說話。

秋蘭不明所以,大小姐怎麼有點怪怪,難道掉進湖裏後摔傻了?

“小姐,您是不是傷到哪了?”

【切,假惺惺。】那個聲音又響了。

“又來了,又來了。”阮黎立刻坐起來,環顧四周,可除了丫鬟秋蘭,房間裏並沒有第三個人。

卻有聲音,說明什麼,她見鬼了!

秋蘭見大小姐越來越不對勁,像被下了降頭似的,嚇得腿軟了,“小姐,您別害怕,我現在去找人來。”

阮黎等了一會,那個聲音卻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難道是她掉進湖裏後,腦子進水,產生的幻覺?

沒等她想明白,阮丞相和阮夫人就急匆匆進來了。

原來秋蘭剛跑出去就遇到他們,就把阮黎醒來的怪異舉動一五一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