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不想在春醪待嗎?我想通了,不逼你了,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吉遙腦仁都涼了。她懷疑手裏輸的液是不是都走岔道跑進自己腦子裏了?
她嘴唇囁嚅,啞聲問:“什麼意思?”
最後一瓣橙皮剝下來。
吉遙覺得自己的靈魂也差不多被她扒了個幹淨。
昌雲表情平靜,捧著圓滾滾的橙子遞到吉遙麵前,表情怪好笑的:“給你想要的自由啊,幹嘛,高興壞了?”
……
自由?
什麼自由?
吉遙盯著眼前光溜溜的橙子,居然沒敢接。
讓她換工作是給她自由!?
她不就罵她一頓嗎!難道她罵錯了嗎?現在什麼意思?革職審查?臥槽自古忠言逆耳良藥苦口,這就是忠臣短命的內幕?!電光火石間,吉遙猛然想起自己無端被扣的兩千塊錢,霎時如同天閃激雷把自己劈了個通透。最是狠心帝王家,原來她要她走,早現端倪——
“唔!”
嘴巴陡然一涼,魂飛天外的吉遙雙目聚焦,昌雲一臉困惑,正捏著一瓣橙子往自己嘴裏送:“醫生不是說掛兩瓶吊水就好了嘛?不至於反應遲鈍成這樣吧?吉遙?吉子!”
“……”
吉遙定定的看著昌雲,好一會兒,默默伸手接下嘴邊的橙子,卻沒急著吃。她低下頭,眼神訥訥的,盯著它發呆。
昌雲完全釋然的冷漠令她不禁產生懷疑:
我是不是不該來?
我是不是想得太多?
桔梗、張籍、厲訟……我們是不是都太自以為是了?
一時間,宿舍樓下落寞受傷的趙冬青、打來電話瀕臨崩潰的張籍、找來春醪放低姿態的厲訟,以及她大雨中冷若冰霜的再見一股腦組合湧現。
吉遙忽然發現,昌雲骨子裏原來埋了這麼深的狠。放棄對她來說,簡單的甚至無需告別。
“吉子?”
吉遙訥訥的,抬頭:“……嗯?”
昌雲看起來有點擔憂:“你怎麼了?”
“沒。我——我挺好的。”
“你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
昌雲笑:“該不會已經在想接下來要去哪兒了吧?”
她還笑?很好笑嗎?
吉遙愣愣的看著她。她笑容燦爛,可幾個小時之前她還站在自己身邊,愧疚失落的像一隻可憐的小貓咪。
昌雲持續就換工作的事情展開討論:“準備繼續開車嗎?”
“……”
吉遙低頭,僵硬的把橙子放進口中。橙子皮又薄又軟,咬一口,酸甜的汁水跑滿口腔。
“如果回去開車的話你住哪裏呢?”
“……”
一不留神,吉遙差點被橙汁嗆到。
“橡榆灣會不會太遠,你回家嗎?還是說再租個房子。”
吉遙終於皺起眉頭,再抬頭,滿眼困惑:“我弟弟要結婚了。”她盯著昌雲挪不開眼,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令她如此急切的想和自己劃清界限。
說了這麼久,吉遙終於說了一句有點價值的話。昌雲心裏偷偷鬆了口氣,順著她開的話題往下聊:“好事啊,什麼時候結?”
“國慶。”
“快了哎。你弟弟買房子了嗎?”
“還沒,準備買吧。”
昌雲笑著說:“女方沒要求有新房啊。”
“沒有。”
“那還挺少見的。弟妹你見過嗎?”
“嗯。”
“感覺怎麼樣?”
“還行。”
“你們倆關係好嗎?”
“……不熟。”
“好吧。”
昌雲把手裏的橙子掰成兩半,一半遞給吉遙,一半拿在手裏,吃蘋果一樣啃下一口,正好是一瓣完整的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