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厲訟奇怪,左思右想沒什麼印象,隻好問:“在哪兒?店裏嗎?”
“昨晚啊,你倆不是在我家門口撞上了嗎?十點多,你來還我包,她還給你開門讓你進屋喝了杯水。”一邊提醒男人一邊想起清早自己蓬頭垢麵的傻樣,昌雲忽然咧嘴一笑,堵在厲訟麵前傻嗬嗬的問他:“哎,我昨晚睡覺的樣是不是特傻?妝也沒卸,鞋也沒脫,往沙發上一栽就睡著了,看起來是不是特別不精致?”
厲訟卻瞅著昌雲愣住了。他還想著她剛剛的話。
撞上吉遙?進屋喝水?看她睡覺?他知道昌雲說的絕對都是真的,但很明顯,事實是她口中所說的所有行為都不是他的作為,那是誰?厲訟垂下頭,腦中進行著理智分析:她的包在他車上,昨天碰過他車的人隻有錢瑭,可錢瑭昨晚十點到十一點一直在他家,而且就憑他倆那關係,他也不可能專門跑這一趟。
記憶峰回路轉,一張溫潤臉龐突然閃過腦海,厲訟腦殼一涼——趙冬青。
隻能是他。
見厲訟不說話,昌雲奇怪的拿肩膀撞他:“你怎麼了?”
厲訟想了想,說:“昨晚給你送包的人不是我。”
“嗯?不是你是誰?”昌雲想了想,一個人名從腦子裏蹦出來,可她馬上她嗤笑一聲,自行否決道:“總不可能是錢瑭吧?”
“不是。”厲訟摸摸她額角蒸出的薄汗,說:“是趙冬青。”
昌雲覺得,趙冬青這個名字最近出現的有點頻繁。
她牽著厲訟的手往他家走,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整個人身上初初見到他的活潑氣質卻被明顯削弱了些。
走著走著,周身的光影緩緩變淡。一朵碩大的白雲飄過來,調皮的擋住了太陽。昌雲抬頭一看,所有動作停頓一瞬,忽然扯著厲訟拔腿就跑。
周圍風景在兩人身邊急速後退。
男人一頭霧水,腳步卻無理由跟著變快:“怎麼了?”
昌雲仍在跑。
周身的光影不斷變淺,隨即一陣涼風吹過,昌雲敏銳的抬頭,隨後大叫:“快快快,進小區之後怎麼走?!”
厲訟盯著弧度圓滑的後腦,餘光瞥見門衛和路人詫異的眼神,熱血在身體裏沸騰。
“左轉!”
低矮的小植為他們歡呼。
“現在呢!”
“再左轉!”
跑下樓的孩子看著他們鼓掌。
“8幢了!”
“再往前。”
“到了!”
風在腳下停止,熱氣從胸口呼出,金黃驟灑,天地發亮。
衝進單元樓的瞬間,昌雲大笑出聲。
“厲訟,我們剛才,肯定,特別傻!”她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彎身撐著膝蓋,劇烈呼吸,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心髒像要蹦出來一樣跳躍,每一次跳動,都仿佛要衝破胸膛般用力。
厲訟也在喘,雖然沒有昌雲那麼明顯,看他胸口也如海浪在翻騰。
一時間,樓道裏隻有兩人喘氣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如錢塘江大潮退去,緩緩平息。
昌雲直起身來掐腰,年輕的麵孔如月色般純淨明亮:“厲訟,我剛才打了個賭,如果跑進樓裏太陽還沒出來,就把那些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的事全部說幹淨。”
厲訟說:“以後有機會。”
昌雲搖頭:“別等以後,我不喜歡以後,也不喜歡等,我想跟你談,就是現在。”
厲訟張開嘴,卻說不出話。
昌雲不理會他的遲鈍,雙手抱胸開始自導自演:“我們從哪裏說起呢?從趙冬青?”
“……嗯。”厲訟想說,你隨意。
昌雲說:“他原來追過我,我拒了。我喜歡過他,雖然就一瞬間,但我不忍心為這一瞬間消費他,他是個好人,我配不上。”
“嗯。”厲訟想說,我知道。
昌雲看著他,瞳孔中因奔跑昂起的亢奮漸漸沉下。說完冬青,像嗓子練好晨功,正劇的序幕即將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