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其中一個加爾斯咒道,但沒看清是哪一個。

“誰叫我雜種?”卡斯特怒吼,他左手一掃,將盤子、馬肉和酒杯推下桌子,右手操起斧頭。

“大家都知道,”卡爾回答。

卡斯特的動作快得讓山姆無法相信,他手持斧頭躍過桌子。一個女人尖叫起來,奧斯和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拔出匕首,卡爾則跌跌撞撞向後退去,絆到躺在地上的傷員拜延爵士。卡斯特一邊惡狠狠地咒罵,一邊朝他撲來,不料遭殃的卻是自己。短刃鬼魅般出擊,抓住野人的頭發,將他腦袋往後一提,匕首在咽喉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從左耳直到右耳。然後他粗暴地一推,野人向前撲倒,臉朝下砸在拜延爵士身上。拜延痛苦地嘶叫,而卡斯特浸泡在自己的鮮血中,斧子從指間滑落。卡斯特的兩個老婆開始哀嚎,第三個在咒罵,第四個衝向美女唐納,試圖摳出他的眼睛。他將她擊倒在地。總司令陰沉地站在卡斯特的屍體前,怒火沸騰。“諸神會詛咒我們,”他大喊,“客人在主人的廳堂裏將主人謀殺,這是滔天惡行。根據賓客權利,根據世間的法則——”

“長城之外沒有律法,老家夥,記得嗎?”短刃抓住卡斯特一位老婆的胳膊,用帶血的匕首尖抵住她下巴。“把秘密地窖的所在告訴我們,否則你的下場就跟他一樣,婆娘。”

“放開她。”莫爾蒙跨前一步,“我要砍了你的頭,你——”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擋在前麵,獨臂奧羅也走過來。兩人手裏都操著刀。“閉嘴,”奧羅警告。但總司令毫不畏懼地抓向他的匕首。奧羅隻有一隻手,但這隻手非常快。他掙脫老人的抓握,將匕首捅進莫爾蒙的肚子,拔出時刀刃上沾滿紅色的鮮血。接著,一切變得瘋狂起來。

良久,很久很久之後,山姆發現自己盤坐於地,莫爾蒙的腦袋靠在膝蓋上。他不記得是怎樣變成這個姿勢,也不記得熊老被刺後的其他事情。似乎格林納威的加爾斯殺了舊鎮的加爾斯,卻不知為何緣故。姐妹堡的羅利爬上梯子,想嚐嚐卡斯特的老婆們,結果從閣樓上摔下來,摔斷了脖子。葛蘭……

葛蘭朝他大喊,扇他的耳光,然後跟巨人、憂鬱的艾迪等一起跑了。卡斯特還壓在拜延爵士身上,但受傷的騎士已不再呻[yín]。四個黑衣人坐在長凳上吃烤馬肉,奧羅則就著桌子幹一個哭泣的女人。

“塔利。”熊老試圖講話,血從嘴裏淌下來,流進胡子裏。“塔利,去。去。”

“去哪裏,大人?”他有氣無力地應道。我沒害怕。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我無處可去。”

“長城。去長城。快。”

“快,”烏鴉叫道,“快。快。”鳥兒從老人的胳膊走到胸口,啄下一根胡子。

“你必須去。去告訴他們。”

“告訴他們什麼,大人?”山姆禮貌地問。

“一切。先民拳峰。野人。龍晶。這裏。一切。”他的呼吸很淺,聲音如同耳語。“告訴我兒子。喬拉。告訴他,穿上黑衣。我的遺願。我的臨終遺願。”

“遺願?”烏鴉昂起頭,黑色的眼珠閃閃發光。“玉米?”鳥兒問。

“我沒有玉米,”莫爾蒙虛弱地說。“告訴喬拉。原諒他。我兒子。拜托你。去吧。”

“太遠了,大人,”山姆道,“我根本到不了長城。”他如此疲憊,隻想睡覺,狠狠地睡,永遠不要醒來。而他知道,隻需留在這裏,過不多久,短刃、獨臂奧羅或畸足卡爾就會煩他,前來殺他,從而了解他的心願。“我寧願留在您身邊。瞧,我不害怕了。我不害怕您,或者……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