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依然象征著權威與尊嚴.老母後吻了吻她,在她的嘴唇上粘上了一些軟性毒藥,使她陷入了沉睡,然後用羽絲繞著她的腹部包裹起來.老母後命令她取代自己,去帶領一個新的城市,一個新的世界,繁衍出更多的母後和更多的世界.
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安德想.我怎麼能看到這些情景,它們就象儲貯在我的記憶裏.
似乎是為了回答他的疑問,他看到了他第一次與蟲族艦隊作戰時的情形.他曾在模擬器裏看見過,但這次他是從母後的眼裏看著它.蟲族將艦隊集結成球狀,然後人類可怕的戰機從黑暗中衝出,"小醫生"帶著炫目的光芒毀滅了他們.他能體會到那時母後的感覺,從她的戰士眼裏看到死亡在迅速逼近,他們知道自己無法逃脫.然而,她的記憶裏沒有痛苦和害怕.她隻是感到悲傷,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在她看到人類來消滅他們時,她並沒有想到這些詞語,但安德明白她的意思,他們沒有原諒我們,她想.我們一定會被殺死的.
"你們如何才能重生?"他問.
在絲繭裏的母後沒有回答他;但當他閉上雙眼冥想時,他的腦中出現了新的情景.把蟲繭放到一個陰暗清涼的地方,那地方要有水,以使它避免幹枯.不,不僅僅是水,水裏必須混入一種特殊樹木的汁液,還要保持溫熱,孵化進程將會在繭裏發生.然後等待著,幾天或幾周,幼蟲在會裏麵發育成長.爾後,當蟲繭變成深棕色時,安德看到他自己打開了蟲繭,將發育成熟的小母後抱了出來.他看見自己牽著她的前肢,扶著她從出生地走到棲息之處,那地方地表柔軟,枯黃的葉子鋪在沙石之上.然後我將重生,他的腦中感知了一個想法.然後我就蘇醒過來,繁殖出數萬個孩子.
"不."安德說,"我不能這麼做."
他感到從母後身上傳來的痛苦.
"你的孩子對我們來說是個惡夢.如果我讓你蘇醒,我們將不得不再次殺死你們."
他的腦子裏閃現出數十幅人類被蟲族屠殺的圖象,一股強烈的悲痛讓他無法釋懷,他替他們擦去了眼淚.
"如果你能讓他們感知到你現在讓我感知的事情,或許他們會原諒你."
隻有我才能接受他們的信息,他意識到.他們通過安塞波找到了我,並沿著它分析了我的思想.從我在惡夢之中所經曆的痛苦裏,他們了解了我,而那時我正在和他們作戰.他們知道我對他們的恐懼,但他們也明白我並不知道自己正在屠殺他們.他們花了幾個星期為我建造了這個地方,建造了巨人的屍體、操場,還有"世界盡頭"的懸崖,以使我能通過自己的眼睛發現這個地方.我是他們唯一了解的人,他們隻能和我交流.我們與你們一樣,一股思維波閃現在他的腦中.我們的屠殺不是故意的,當我們了解之後,我們沒有打算再次入侵.我們以為自己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直到碰到了你們,但我們絕沒有想到那些不能接收別人思想的個體生物也是有智慧的生命.我們怎麼會知道?我們本來是可以和平相處的,相信我們,相信我們,相信我們.
他把手伸去洞穴,將蟲繭拿了出來.它帶著神聖的光華,一個偉大種族的所有希望和未來都包含在裏麵.
"我會帶著你."安德說,"我將周遊宇宙,直到在適當的時間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讓你安全的蘇醒.我會把你的故事告訴我們的人民,或許他們也會原諒你,就象你原諒我一樣."
他包起母後的蟲繭放進夾克,把它帶出了塔樓.
"裏麵有什麼?"阿博拉問.
"一個答案."安德說.
"什麼答案?"
"關於我的疑問的答案."之後,他再也沒有對此事多發一言.他們又繼續搜索了五天,在塔樓遠處的東南方選擇了一個地點作為殖民地.
幾周之後,他來找華倫苔,讓她看看他寫下的一些文章.她從飛船的電腦裏調出他的文檔,細細閱讀.
它是以蟲族母後的口吻寫的,描述了他們的意圖和他們的所作所為,講述著他們的失敗與成功,渺小與偉大.我們不是有意傷害你們的,我們將原諒你們帶來的死亡.書上還記述了從他們最早成為智慧生命到那場滅族戰爭之間的曆史,安德的故事講得很快,仿佛它是個古老的傳說.而當他講述蟲族始母的故事時,他卻不吝筆墨,細細描述.蟲族始母是所有母後的祖先,她第一個學會了與新出生的母後和平相處,而不是將她殺死或驅逐,她無數次地殺死了自己的親身嬰兒,直到她生出一個能理解她的想法,與她和平相處的孩子.對他們的世界來說,這是個奇跡,兩個母後互相友愛,互相幫助,而不是互相爭鬥,她們聯合在一起勝過了其他所有的母後.她們這一族開始興旺,有更多的小母後和平地加入到她們之中.蟲族的智慧由此而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