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離冬問她,娘,為什麼要等她生了小孩才弄死她呢,那女人笑著說,這樣你大哥就不會很傷心,也就不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啊。我最後聽見那女人的哭聲,正對門外的家人說,快去追大少爺回來,少夫人大出血,快要不行了,快去,挑最快的馬。我想笑,卻笑不出了。”翠喜的目光遠遠望著天邊“後來的事情,大少爺你就都知道了,隻是,我的女兒,我的活蹦亂跳的女兒,是被他們喂了屏止呼吸的刺蝟血活埋的!”韓問春的心滴著鮮血,至親相殘,情何以堪。

“可是,韻娘姐姐沒有死啊。”化雲忽然拉了師傅的手晃起來。天清子笑了“化雲,你剛才不是看見了麼,韻娘正巧被埋在生門之處,這是造化呢。”化雲點點頭“韻娘姐姐是好人,有好報也是自然!”天清子憐愛地撫了撫化雲的頭頂。

“隻是還有一事貧道尚不明了,翠喜姑娘你既然也葬於此地,與韻娘有血肉根係,應該也會破繭成蝶轉生而去了,怎麼會盤桓在毫不相幹的醉香樓呢?”

翠喜剛剛緩和的麵容又一次浮上苦痛“道長以為那女人會那麼輕易的放過我麼?她連讓我轉生的機會都不曾留下,那一日移棺到這落玉溝,她定要韓問春親見我在棺中,就是為了定他的心,讓他相信我已埋骨青山,生死兩隔。哪知,當夜,她就差了人來,將我棺木啟出,燒了骨骸,將我骨灰埋進醉香樓院中,這惡毒的婦人說我生出自熙春院,死後亦要進那煙花之地,生死不得安寧。恰逢醉香樓又起新樓,正蓋在埋我骨灰之處,我身不受半點香火反遭汙穢,豈能投生。”雙淚又下,梨花帶雨,悲切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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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醉香樓,日日恨,夜夜怨,冤氣才越來越大,終於我可以從那樓底脫身而出,急忙來到這落玉溝,卻見我女兒墳塚上的黃土簌簌而落,不多時,居然看見了紅色的繈褓,我喜出望外,卻突然覺得身形將散,這才知道,像我這樣的魂魄是不能夠離開骨灰太久的。我急忙把孩子從土中抱出,把墳塚簡單堆好,就匆匆趕回晉陽,剛到城門我已經無力支撐,身形一散孩子落在地上。我再次聚了身形,發覺已身在醉香樓,我急壞了,剛想出去找我的孩子,卻聽到樓內有嬰孩的啼哭聲,竟是我的孩子。一塊白絹在她手中,正是我當日交給紫鳶的那一幅,可奇怪的是卻沒有任何血跡。我沒想到陰差陽錯居然能夠在醉香樓見到孩子,喜憂摻半,喜的是孩子可以活下去了,憂的是這孩子竟如我一般命苦,落入這勾欄之內。”

“輕煙洗春醉,碧樹恨冬寒”翠喜輕聲念誦“你們可知,這兩句話的意思麼?韓問春啊,你是那樣的沉醉於蘭煙,翠喜啊,你怎麼能夠不恨那個叫韓離冬的人!”翠喜咬緊牙根“你們怎能想到,正是那個剛剛十幾歲的孩子跟他狠毒的娘說,下輩子這個巫婆會報仇的,如果她沒有下輩子,就沒辦法報仇了。也是他親手將我的骨灰埋在醉香樓,還用腳狠狠踩了兩下。”

連天清子都聽得心顫,把化雲摟在懷中直誦“無量天尊,罪過啊!”

紫鳶蘭煙二人扶起翠喜,翠喜美麗的臉已經滿是怨怒。

韓問春顫唞著伸手過去“翠喜,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什麼早不告訴我呢?”

“你?”翠喜雙目帶血“告訴你什麼?告訴你你的母親、兄弟是禽獸?告訴你我其實是冒充的蘭煙?你會信哪個?全家都知道我是巫女,難道要我告訴他們我其實不是巫女我是京城熙春院的頭牌妓女?”

韓問春伸出的手在空中顫唞,卻無言以對。

天清子抬手按在韓問春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韓施主不要太過悲傷了,世事難料,輪回可期。”他上前一步“翠喜姑娘,醉香樓已倒,骨灰得見天日,你的身形也不再受控製,隻是,蘭煙姑娘卻是如何來到這晉陽的呢?”翠喜一揮手,空中飛落一條淡綠的紗巾“正是這條紗巾,牽引了蘭煙。我當年偷偷把這條紗巾係在孩子的腿上,是為了紫鳶日後得認,不想我母女皆遭毒手,我的怨氣自然附著在紗巾上,這條紗巾隨了蘭煙十幾年,早已沾染她的血氣,加上我們姐妹情深,心有所通,如今我的恨意已招得她的亡魂隱入其中,隻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蘭煙魂魄虛弱也不曾現身,直到韻娘無意間帶了紗巾進韓府,我也隨去,蘭煙誤打誤撞和我一同附上了韓問春的身體,我這才知道,蘭煙,原來一直都在我身邊。”

天清子麵露喜色“這條紗巾收在我徒兒攬雲那裏,此時他應該在醉香樓外超度亡魂,如今看來,他應該已經洗盡醉香樓的怨氣,說不定已經取了你的骨灰正朝這邊來呢。”

翠喜聞言驚喜非常“是真的麼?”

“攬雲若能帶來你的骨灰,葬在這落玉溝空塚之中,真是一件功德啊。”

正說著,就見攬雲匆匆奔來,一路跌跌撞撞,道袍已經扯碎了不少,臉上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