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段(2 / 2)

誰都沒注意,這個時候壽寂之不見了。

路老太後正在奉先殿外的涼棚裏喝茶吃點心,和小纓子聊著天呢,突然就覺得大殿裏邊亂哄哄的。隻見壽寂之匆匆忙忙從殿裏跑出來,直接就奔自己來了。

壽寂之跑到太後麵前,跪下,喘著氣說:“老太後,去勸勸陛下吧,陛下要挖先帝的墳呢。”

路太後立刻站了起來:“胡鬧,越鬧越不像話了。挖自己老子的墳,要遭天譴的。”

路老太後帶著小纓子就往奉先殿裏走。要不說老奶奶手腳麻利呢,別看平時不怎麼動彈,急了撩起大腳走起路,還真快,就連小纓子和壽寂之都得一溜小跑才跟得上。壽寂之走到門口,躲一邊沒敢進來。皇帝要是知道自己到太後那裏報信,還不撕碎了自己。

皇帝看見沒有一個人支持自己,幹在那兒不知道怎麼才能下這個台階。老沈的話有點道理,可話已經說出口了怎麼辦呢?

這時候太後突然闖進來,一進門就說:“陛下,你要挖墳?這可千萬使不得。”

皇帝一看太後來了,心裏就是一哆嗦,心說真是壞事傳千裏,這是誰嘴那麼快啊。

太後走到皇帝跟前,繼續說:“陛下,真要有這事,還是聽老身的,收回成命吧。”

皇帝看了一眼太後,又看了一眼太後身後的路小纓。路小纓衝他使了個眼色。皇帝一看見女孩的眼神,心都醉了,馬上說:“太後,朕的意思,是他們畫的先帝畫像不好,讓他們重新畫呢。”

路老太後說:“沒這事就好。”她又回頭衝跪了一地的人說:“你們都起來吧。陛下不會動先帝的墳的。”

老沈他們長出了一口氣,爬了起來。老沈心裏想,這跟在皇帝身邊,還真挺累的。

路老太後看見挖墳的事已經給製止了,便掃了一眼周圍的幾個女人。這一掃,楚玉、英媚趕緊低了頭,隻有含芳比較坦然,敢和老太後對視。

太後對皇帝說:“陛下正當年呢,要多注意身體。後宮的事情,也要盡快有個人管起來。你們幾個大臣,要多給陛下出主意,別什麼事都讓陛下自己操心。大家都聽明白了麼?”

至少老沈聽明白了。太後的意思是要給皇帝立個皇後,但皇帝身邊不三不四的女人太多,大臣們該幫皇帝想想辦法——大概就是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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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不敢出聲,隻是微微地點了下頭。

路太後說完該說的話,帶著路小纓走了。

皇帝恨恨地躲了躲腳。沒挖成墳實在是沒意思,這口氣不出,太窩囊。

他把華願兒叫過來,衝他的耳朵嘀咕了幾句話。華願兒點點頭,快步走了。

五十一

豪華馬車在大家的前呼後擁下來到了景寧陵。這是皇帝爸爸的墳墓,剛修好也沒幾個月,基座還是嶄新的,地上的草也剛剛返青。墳前的廣場上擺著香案,先要由主祭官朗誦祭文,然後皇帝帶著百官祭拜。可是皇帝鬧了挖墳這一出,大家都不知道這祭文是念還是不念,隻好等著皇帝的命令。皇帝也怪,坐在車上就是不下來,好象在等什麼人。

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天氣熱起來。含芳臉色變得很不好,還出了汗。皇帝注意到她,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含芳咬著牙說:“我沒什麼事,陛下不用管我。”

皇帝正要說什麼,華願兒氣喘籲籲地回來了。他說:“陛下吩咐的事情臣已經辦妥,現在就開始麼?”

皇帝一拍大腿:“好啊,開始!”

華願兒衝遠處招招手,頃刻間,神奇地出現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馬車隊,足有二三十輛大車,車上裝滿了圓圓的木桶,洋溢著一股特別的味道。趕車的全是宮裏的太監。這些太監把車趕到景寧陵前,七手八腳卸下一個大木桶,抬到香案前。

皇帝做了個潑的手勢。太監們看見,立刻打開蓋兒,抬起木桶,朝著香案上潑去,頓時刺鼻的騷臭之氣彌漫開來。幸虧讀祭文的官員反應快,一跳閃開了,要不這些屎尿肯定濺一身。香案邊上大量的紙人紙馬就倒了黴,稀裏嘩啦被潑倒一大片。接著一桶桶的糞便又被潑到景寧陵的墳頭、墓碑上,本來環境優美的墓區頓時一片狼籍,惡臭熏天,齷齪不堪。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有皇帝一個人哈哈大笑,還拍起了巴掌。

含芳看到這樣的情景,聞到這樣的氣味,終於忍不住,趴在車邊“哇哇”地嘔吐起來。

她這一吐,似乎能傳染。大家如同受了提醒,一個接一個地吐了起來,很快景寧陵前就吐聲一片。皇帝笑著拉著老沈說:“你看你看,朕的人就是和朕一條心。見了朕的混蛋爸爸,就一起吐了。”

老沈用袖口擦著嘴,勉強回答:“老臣身經百戰,但也的確沒見到過這樣的場麵。”

所有人裏,隻有含芳吐得最厲害,似乎要把心肝都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