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媽不懂得如何才能綁出一雙好腳。”
“那樣的話我親自來負責這件事。”
“你不能把這姑娘帶回家來,如果你想把她娶進門的話,”王媒婆抱怨道:“讓你孫子現在就見到自己將來的妻子是不合適的。”
她一點沒變,但我也同樣沒變。
“你說得對。我會親自上門去的。”
“這不合適吧-----”
“我會經常上門去的。我還要很多東西要教她。”我注視著王媒婆深思的樣子。我向前靠去,將手放在她的手上。“我相信,嬸嬸,孩子的奶奶會同意這樣做的。”
眼淚充滿了她的眼眶。
“這個女孩需要學習很多的女工。”我急忙說道,“她要出門遊玩,當然無需讓她的心思超越女人本分,不過我想你會同意讓她每年去古坡廟的吧。他們告訴我從前那個做山芋頭的老漢,他孫子繼續開著那家鋪子。”
我始終堅持自己的意見,將雪花的孫女納入自己的保護之中。我親自為她纏足,我賦予她所有的母愛,帶著她來回在家中女人屋裏走動。牡丹的雙腳最終出落成了和我一樣的完美的三寸金蓮。在牡丹腳骨定型的漫長的幾個月中我幾乎天天上門探望。她的雙親都很喜愛她,但她的父親還是努力忘卻過去,而她的母親對此一無所知。於是我把她祖母和她老同的故事講給她聽,還跟她講述歌曲、寫作、友誼和生活的艱辛。
“你的祖母生於一個讀書人家,”我告訴她說,“你將學習她所教授我的內容----針線活,儀態。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女書。”
牡丹學習很勤奮,但有一天她對我說:“我的女書字寫得不好,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這點。”
她是雪花的孫女,但我又怎能不從她身上看出當年自己的身影呢?
我有時在想雪花和我丈夫的死,哪一個對我打擊更大?當然兩者都讓我悲傷不已。唯一的不同是我的丈夫的葬禮有一大隊送葬的人群,而且其中他的三個兒子一路跪倒墳地。我丈夫去世的時候我已經五十七歲了,我太老了,所以我的兒子們不會去想將我改嫁出去或是否守節終身。我一直在守節,我已經守了很多年了,隻是現在我是在為兩個人守寡了。在這本書裏,對於我的丈夫,我寫得並不多。我把那些都寫在了我的傳記中。但我要說的是:是他讓我有了繼續生活下去的理由。我要照顧他的一日三餐,我要想方設法地逗他開心。他走了以後,我吃得越來越少了。我不再關心是否成為全縣婦女的典範。我甚至遺忘了時光的流逝,四季的更迭。年複一年,十年又十年。
活得過長帶來的另一個問題是你將目睹很多人先你而去。我幾乎活過了所有的人,我的父母、我的叔嬸、我的兄弟、王媒婆、我的丈夫、女兒和我的兩個兒子以及所以的媳婦,甚至是勇剛。我的長子成為了貢生,他長年在外,但他確保了盧家子孫後代在縣裏的地位。他是個極孝順的兒子,從未忘記自己為人子女的職責。他甚至為我買好了一口寬大的、上了漆的棺木,讓我死後可以安息。他的名諱和他的曾叔公、雪花的曾祖父一同高高掛於桐口的祖廟之內。他們的名牌將一直供奉在那裏,直到祖廟倒塌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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