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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和秘密的扇子

作者自述

在這部小說中,我用中國傳統方式記日。主人公百合生於一八二三年,即道光三年,而太平天國運動始於一八五一年止於一八###年。

女書發源於我國湖南省西南部邊遠地區,是一種隻在女性中流傳的神秘字體,至今被認為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它被公認為目前惟一一種以性別為基礎的文字。

女書與廖觀音

文/潔塵

因對女書的興趣,最近看了美籍華裔女作家鄺麗莎的小說《雪花和秘密的扇子》;因小說中關於纏足的詳盡描述甚為殘酷,我進而去查了一些“天足”女性的資料以釋放“纏足”所帶來的窒息感;順著這一路線,自然就近探訪了廖觀音這一“天足”女傑。

關於女書,以及它所代表的那種隱秘的女性文化,這些年來時不時見諸於媒體。從這些報道中我們得知,女書是流傳於湖南省江永地區瀟水流域的農家女專用文字,是漢字的一種變體,基本用字隻有五、六百個,主要用於女性的書信往來或個人記述。女書是相對於男性所使用的方塊漢字而言的,其字符為斜體,使用者和閱讀者均為女性,男性不能辯識。專家們考察,女書之所以發生於江永地區,在於這個地區一是地理邊區——湘桂粵三省交界、中原和嶺南的通道,再是文化邊區——漢人瑤化、瑤人漢化、漢之儒家觀念和瑤之自由風氣的混血文化。

隨著最後一代女書老人的去世,女書行至今日已基本處於滅絕的狀態了;而女書呈現在手帕、扇子、布匹等此類物件上的許多實物,因有著燒毀隨葬的風俗,也相當罕見了。清華大學中文係趙麗明教授等人多年來著力打撈這一奇異的文化遺產,搶救整理了現存的全部女書文本,並將之出版問世。與此同時,遠在美國的華裔女作家鄺麗莎,帶著強烈的興趣,在2002年深入湖南江永縣考察女書文化,並拜訪了當時還在世的最年長的女書老人、接近100歲高齡的陽煥宜,在了解女書的同時了解了早年當地女性的生存狀態和情感狀態;之後,鄺麗莎寫作並出版了以女書為題材的長篇小說《雪花和秘密的扇子》,反響熱烈。這部小說的中文版2006年7月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在我的觀感中,此書頗具可讀性,同時,還伴生著一種民俗意義以及女性關係認知上的奇異感。

至於說廖觀音,對成都近代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個女子。她1884年出生在成都近郊石板灘,祖父曾因參加廣東三元裏抗英鬥爭而被追捕,遂率全家逃來成都投親靠友,以開染坊為生。廖觀音行九,無名,人稱廖九妹;六歲時母親為其纏足,她就爆發出驚人的反抗力量,從而保護了自己的雙腳不被戕害。17歲,廖九妹參加了義和團在成都地區的分支組織紅燈教,因其勇猛頑強並足智多謀,迅速成為號令一方的人物,追隨者尤其是女性追隨者甚眾,加之這個女子容貌端麗,被眾多教徒傳稱是觀音下凡,於是“廖觀音”的名號不脛而走。廖觀音1903年被捕,被斬殺於成都下蓮池,享年19歲,紅燈教也因之而瓦解。關於紅燈教、廖觀音以及對世態人心的影響,李劼人先生的長篇小說《暴風雨前》裏有相當生動且深刻的反映。

有意思的是,現實中的廖觀音和小說中的“百合”“雪花”這些個女性,幾乎是同時代的人,她們都生活在清末。四川和湖南,在當時都屬較之中原的邊緣地區,蜀文化和楚文化也都有別於正宗的儒教文化。在這兩個故事裏,廖觀音與百合、雪花,天足和三寸金蓮,“暴民”和“良民”,反抗和順從……都是些相對立的元素,但是,有一點我想是相通的,那就是它們都擁有深厚的女性情感方式和某種獨特的女姓交往方式。在《雪花和秘密的扇子》一書中,呈現這些方式的是“女書”這一媒介,在廖觀音的故事裏,她和她的女性衛隊以及女性追隨者之間想必也有一種秘密且獨特的交流方式。對於後者,在我還是一種假想;我想,是不是會有一種類似於當年四川保路運動時期“水電報”之類的東西?為此我請教了一位對成都地方誌尤其是對近代成都頗有研究的學者朋友,他笑了,讚我的想法很有趣,他說,現在還沒有這方麵的資料呈現出來。他又說,你寫小說嘛。嗬嗬,這倒不失為一個主意。不過,我是不會寫的,說實話,我對廖觀音其人其事實際上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