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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桂花香 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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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歲之前我不化妝,素麵朝天,惟有的裝飾品是一付深藍色的太陽鏡,遮住了所有的陽光,所以我的世界也是深藍色的,近乎於大海。

我孤身一身在他鄉漂泊,沒有親人,拒絕別人成為我的朋友,從不與人爭執,按期交水費、電費、電話費、有線電視費、房租費、衛生費以及一樓老太來收的下水道疏通費。

我是守法公民。

我最鍾愛的顏色是黑色,黑色的內衣、黑色的裙子、黑色的外套。我走過人流時,我覺的自己是道黑色的陰影,在這個花花綠綠的世界裏,我是他們光芒的黑點。

這種巨大的落差使我對身體接觸有近乎變態的排斥,憎惡磨擦與體溫,所以我選擇了一種與大多數人習慣相左的職業,在一家外企做夜間複核。華燈初上人跡剛稀時我上班,而晨光泛起時我結束工作,睡一上午,接著起床、刷牙、從窗戶側麵感受些微的陽光,這是我惟有的,一定點陽光。

1995年的冬天我失了業,失業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公司倒閉。再找一份同樣時差的工作居然很難,退而求其次找份日工就心懶起來,索興給自己放個長假。反正孤身一人,怎麼湊和都過的去。

這個時侯吉沙找到我,打開門我微微有點驚異:“你找誰”?

“當然找你”她笑起來:“我想跟你合租房子”

“可我沒說要合租”?

“所以我才上門呀”她接著笑。

我皺皺眉:“你很喜歡用所以這兩個字給別人解釋嗎”?

吉沙怎麼說服我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反正第二天我的屋子裏多了一個人,她每天6點起床,拉開厚厚的窗簾和玻璃,充斥房間的是我久違的清新空氣,接著煮牛奶和拉我爬出被窩,7點鍾,她離開房間,我關上窗戶繼續睡覺。

吉沙象一縷陽光改變了我的生活習慣,然而這僅僅是開始,事實上,她從此改變了我的一生。

春天來臨時我終於又開始工作,這次是做文秘,忍受黑心老板雇一份工做三份事的疲倦,倒是有一樣好,回到家已經不知黑夜白天,吃點飯洗個澡趕緊睡覺,便這樣的,嚴重的失眠不治而愈。

吉沙下班比我早,每次回到家她都做好了飯,我不習慣說謝謝,更是困倦,幾乎不說話吃完飯就回房間,她永遠好脾氣的笑,收拾桌子,悉悉率率做一大堆事,睡下時差不多深夜了。

她和我正好顛倒了生活習慣。

吉沙老家是新疆的,大學畢業後沒有回去,來到這個南方城市過上了候鳥的生活,漂泊在他鄉的人有哪個不象侯鳥呢,我豈非也如此。

每個周末是我倆難得聚在一起的時間,洗一大堆衣服,一起買菜,大多是她摘菜我做飯,我頗有做飯的天賦,每次吉沙定要吃的風卷殘雲,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樣,我的心總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漸漸的,我們適應了彼此的習慣,也慢慢的有了共處的交點。我也學會把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對老板說NO,我清楚記的當時老板的臉色,晴轉多雲終於沒變成雷陣雨,最後居然很恐怖的笑了起來:“OK,我想我有點苛刻”。我沒有說話轉身走開,沒有想過他會怎樣想,隻是知道這是我的權力,並沒有做錯。

於是從此有了難得的傍晚,可以喝杯熱茶,光著腳坐在地板到看本書。每到這時吉沙也會捧起本書坐到我旁邊,這個房子最大的好處就是通風好,前後沒有遮攔,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便有徐徐風拂過,炎炎夏日,涼爽的風、安靜的空氣,還有我和吉沙。這時候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話:簡單就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