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孝常求見!”
門外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小櫃子吐吐舌頭,退到下首。我將族鐠壓在一堆奏折的最底層,才答:“進來。”
一襲白衣的孝常緩步而進。他跟牟涵青一樣好潔,每次看到他,我都不由想起牟涵青。
“皇上,就早朝一事,微臣有兩點看法,不知當言不言?”跪拜畢,孝常開門見山,目光閃爍的盯著我。
“說吧。”他不來找我我也想去問他的。我潛意識認為,此人比小老頭還精明,隻是他從不當眾吐露自己看法。
孝常頓了一下,以目睃小櫃子。我明白他的意*
倒在床上,感覺小櫃子手腳麻利的幫我整理好被褥,就悄然離去。我也很快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段時間,總是很累——那累,來自靈魂深處,侵蝕骨髓。
我沒有做夢。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腦被麻醉得一塌糊塗。若非小櫃子帶哭腔的死力喊我,拚命拉我,我肯定不醒的。捧著頭痛欲裂的沉重腦袋,良久我才回神,看清跪倒床前的人——
我連氣都無力再氣:
“小櫃子,就算到時間上早朝了,你也不用急哭啊……”
“不是啊皇上——公主…茵公主上吊自殺了!!”小櫃子吼。
“哦……”我又栽倒在床上,好悃……等等!小櫃子剛說什麼?!我一骨碌翻起,揪起小櫃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皇上,剛才紫辰宮的人來報:茵公主趁夜深人靜懸梁自縊。萬幸被左右發現及時,救了下來,現在正召集太醫診治中。”看我清醒,小櫃子象推卸脫責任,開始鎮定放鬆。
“為什麼?”我喃喃。
小櫃子發愣望我。我鬱結的怒氣山洪樣瞬間爆發出來:“我問你茵公主為什麼要自殺?!”
小櫃子趴在地下,低頭不敢看我:“昨日赫圖使節來過後,流言蜚語就傳遍了後宮,大家都說,皇上要將茵公主遠嫁塞外,送去和親。茵公主肯定是聽信了這些蠢人的閑言碎語,一時想不開才……”
我咬牙切齒一會:“小櫃子,你去給我查:查出是誰亂嚼舌根的,立刻給我逐出宮門!還有,這些風言風語再傳到紫辰宮,我就拿你是問!我不是讓你當大總管的嗎,你怎麼管理這些手下的?”
小櫃子唯唯諾諾,偷偷擦了把冷汗。我喝他起來,都鬧成這樣子了,看來必須走趟紫辰宮了。這個茵公主,我曾經見過,當時隻覺得她很文弱纖秀,靦腆內向,沒想到其個性如此激烈。
唉,也想必“我”從前種種,她寧可輕信謠言,也不信任“我”這父皇吧。
紫辰宮一片壓抑。來往穿梭的宮人見我紛紛下拜。我注意到門口迎接的一位素裝貴婦,戰戰兢兢,秀美的臉上,兩行熱淚未幹,一如簷前雨水,點點滴滴,宛如帶露海棠,煙雨梨花,看慣了牡丹芍藥,不禁眼前一亮。
我悄問小櫃子:“她是……?”
小櫃子壓低嗓音回:“皇上,她是裕貴人啊,茵公主的生母。”
我想起來了,那日偷聽宮女談話得到的資料:這女人也曾經紅極一時,但空有姿色,為人卻木納老實,根本不懂如何逢迎她的好色皇夫。很快被喜新厭舊我的前任主人冷落,由裕妃降為裕貴人。不是看她生了茵公主的份,恐怕連貴人都當不成,給貶冷宮了。
這樣的母親有這樣的女兒,一點不奇怪。她們隻會把悲傷和恨深藏心底,不敢對“我”質疑,而走向另個極端。
我懷著諸多感歎扶起麵前這位裕貴人,走進茵公主的閨房。
那位曾隻敢遠遠偷偷望我一眼,即畏縮低頭的內向小女孩,此刻正靜靜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薄紙。一隻瘦削的小手從被裏滑出來,耷拉在床沿下。
我輕輕走過去,小心翼翼握起那隻手,將它藏回被子下。慢慢撫過公主了無生氣的小臉,心裏一陣刺痛:傻丫頭,虎毒不食子啊!即便是你真正的父皇在此,看見你如此模樣,也不會將你推向火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