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生收拾行李的時候,暮舞在她的廚房裏做餃子,小小的餃子,圓鼓鼓的身子,飽和到最大化,過了那麼點,就要破了。暮舞從來就把這個度把握的很好,就像她把自己給別人的愛情和別人送給她的愛情的比例把握的很好。

朝生衝到廚房裏,挺起胸部,鼓足了勇氣,大聲的叫著。我要離家出走。

暮舞將一塊餃子皮放在手心,攤開,筷子夾了一點肉餡,放在中間,食指沾了點水,弄濕了邊,包起來,每一個步驟都小心翼翼認認真真的在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清楚了朝生的誓言,輕輕的回了一聲。恩。

門被大力的打開,大力的關上,重重的撞擊聲,讓這個不怎麼牢固的房子天花板不得不發出抗丨議,掉下一片灰塵。

暮舞看了看外麵的天氣,初涼的十月,把手中破了皮裏麵的肉餡都擠了出來的失敗的餃子往碗上一放,索性走出了廚房,走到沙發上,抱著朝生買的紅色的大抱枕,打開電視看了起來。

朝生要離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說著要走,最長一天最短就一個午飯的時間,還是會乖乖的回來。

門會在一個可以能耐的等待後被小聲的敲響,打開門,看見那張美麗的臉在門口陪笑似的討好著笑著,朝生說,我回來了。想你了,你有想我麼?是不是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我吃過飯了,你自己想吃餃子就自己下。暮舞開了門就轉身走進屋子裏繼續睡了,也不管外麵的朝生的喧鬧和抗丨議。

她的話,永遠就是那麼些!

我回來了,在我不在的那段時間裏,你有沒有想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你是不是沒有我就活不下去了,你是不是發現其實你是愛我的……

一大堆的廢話。暮舞歎氣。

暮舞說白了,是感情缺陷綜合症,她媽媽爸爸都不明白,為什麼都是喜劇演員出生的他們就生了一個那麼冷的女兒,連笑容都覺得隔著一層玻璃看似的。他們試著用各種方法逗笑她,最後還是那麼寫冷的要死的話,無聊!

無聊到十五歲,她的爸媽上了天堂,更加沒有人來教會她什麼叫大笑,發瘋的大笑,而不是淺淺的幾乎是冷笑的笑容。

暮舞大學畢業,做了獨立編輯,一個女性刊物的小小的編輯,寫些稿子,看看那些無聊的或是無病呻[yín]或是寂寞到點上或是用靈感換錢的人的文字,偶爾自己寫一點,日子過的不算有錢,但是還過得去。有自己的房子,有了點儲蓄,沒有把自己餓死。過了那麼多年了,夢想了許久的筆記本的價格一直在降,可是還是沒有多餘的錢去買,因為窮。

暮舞的人生原本定的好好的,也沒有什麼好改的。

出生,上幼兒園,上學前班,上小學,第一次月經,上初中,媽媽爸爸上了天堂,高中,大學,第一次跟男人作丨愛,結婚,生孩子,養孩子,看著孩子再來一遍,然後含笑九泉。

可是,人生的定數本來就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可以看透的,比如說,多了那麼一個人,就可以弄的天翻地覆。

那個人叫朝生,女人,可愛的女人,可愛的美麗的女人,可愛的美麗的就喜歡女人的女人。可愛的美麗的就喜歡暮舞這個女人的女人。

朝生不缺男人不缺女人,一個花樣的美麗的小女人,遊走在城市的霓虹燈下,妖精一樣的翅膀,狐狸一樣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帶著一些誘惑的妖氣。

原本,朝生過的好好的,暮舞也過的好好的,各自不相幹,關係單純的至少千萬人都是這樣,學姐學妹,然後就開始相親相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