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勸解。王叔叔顯然很吃驚,這是我預料到的,從我回來後的工作情況看承受不了醫院裏始終存在的死亡氣息。
醫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許多時候死亡就是在這裏聚集。這麼多天我一直強撐著,一直強撐著,神經每天緊緊繃著,惟恐自己倒下。我還是倒下了,在詹妮的關愛中徹底倒下。
人的堅強有時候是沒有人給予安慰的無奈,誰都想有個肩膀依靠有雙手給自己擦淚有個聲音充滿著關愛的叮嚀。在這些溫度裏,很容易讓我們產生依賴,以來外界的安慰關愛叮嚀支撐著毫無力氣的軀體。
昨天那幕,讓我再也撐不起死亡的氣息。感覺自己的生命沒有根基,我想回歸我的根。沒有見到爸爸的時候我隨媽媽一起飄忽,見到爸爸才有紮實依靠的充實,突然又失去了,留下生命的根址。我想現在是我該回根的時候了,那裏有爸爸的母親,有爸爸的學生,有爸爸用過的黑板擦粉筆盒。
我告訴王叔叔我要回爸爸的老家,過段日子回來,也許不在回來。詹妮可以讓我媽媽信任的把我托付給她,我就可以把醫院托付給她,或許這樣對她不公平,對她有點沉重。
王叔叔不再說話,他說他會讓詹妮留下來掌管醫院,他讓我躺在躺椅裏,他說我該在聽聽他的古琴,以後恐怕很少有機會聽。
躺下來,閉上眼睛,聆聽著聽過許多次的琴聲。宣宣泄泄,清清冷冷,低沉嗚咽,激越飛揚。我是幸福的,許多人關懷著我嗬護著我,有時甚至是溺愛我。
我要告訴哥哥一聲,告訴他我的決定,盡管知道他會支持我。我出現在他公司的時候他比王叔叔知道我的決定時還要吃驚,對我的決定他倒是很平靜。
他說這是他預料的結果,他時常能夠看到我內心的瞳孔,裏麵暗藏著不被人察覺的脆弱。我問他為什麼他察覺了,他說因為他是哥哥,是和我一起長大一起在一個鍋裏吃飯的哥哥。
他是哥哥,從媽媽把他撿回來起他就是我哥哥。帶我上學,放學後在校門口等我,一起準備晚飯,就為讓媽媽能夠早點睡覺。他會給我洗衣服,給我整理床鋪,幫媽媽整理衣服擦皮鞋。
他的公司越來越氣派,生意做的越來越大,起步的時候隻有媽媽給他的五萬塊。
哥哥說這個事情要鄭重一些,有時間和詹妮我們一起吃飯,算是一家團聚吧。我很感激哥哥的理解,到現在詹妮還沒有正式和哥哥嫂嫂見麵過,盡管有時碰到過。
我一直害怕正式家人一起吃飯那樣的局麵,心裏覺得許多別扭。詹妮說過事情是我們兩個人的,正式不正式給人沒有所謂。但這次一定要正式。
王叔叔坐在上座,哥哥嫂嫂坐一邊,我和詹妮坐一邊,豬豬坐在我右手,他喜歡和我坐一起。氣氛不是想的那樣沉重,王叔叔哥哥嫂嫂首先向我和詹妮敬酒,接下來王叔叔宣布了我的決定,他以醫院董事的名義宣布。
詹妮很愕然,哥哥說這是入住孫家的見麵禮,大家以後是一家人。詹妮看著我,眼睛裏流著幸福的光。下意識的摸下口袋,後天下午三點的車票。
詹妮忙起來,我過去幫她熟悉情況,累了在躺椅躺著。元旦就要到了,恐怕我不能陪朵朵菲兒玩了,隻要知道她們現在還好就夠了。
樂地走出來了,自己把自己拯救過來是永恒的拯救,也隻有這種拯救讓生命煥發出更好的光彩。
行禮很簡單,除了幾件衣服就是那些日記本,我隻帶著爸爸的。兩天裏盡量平和若無其事的和詹妮在一起,讓她感覺不到我是要走,告訴她我去旅行,去尋根,尋到了自然就回來。
站在站台上,詹妮抱住我哭,她說這一切是我早安排的,她說她覺得我好狠心好自私。是的,我是自私的,許多事情來臨我隻會逃避。我已經逃避了二十四年,今天我還是在逃避。≡思≡兔≡網≡
“我會等你回來!”隔著玻璃,詹妮告訴我,大聲的告訴我,伸出手,在我的掌心畫了三個WWW(勿忘我)。
車啟動了,心跟著車輪飛轉。手裏是爸爸的媽媽的照片,我隻見過她一次,捧著爸爸的骨灰跪在她麵前。她的眼神很威嚴,使我不敢抬頭,如今我尋找的就是這個威嚴的老太太。
突然想給樂地一個電話,她不在,一個女孩說打球賽呢。
城市留在身後,眼前出現急速向後飛馳的稻田,甘蔗林,長著大樹小樹的小山,還有山下流動的小河。經過一片橘園,我看到許多蝴蝶飛舞在車窗的玻璃上……
“蝴蝶飛呀,蝴蝶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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