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吧，又怎麼可能會？
念兒，王念，難道不就是思念自己的意思麼？苦笑著搖搖頭，當年自己把念兒留給她，是不是也就存了這份心思？不想忘記她，不想放開她，即便是用這種手段，也想在她心上刻下自己，也想要占上一席之地。
終究還是存了私心啊。
那一日，翰林府中，她一句“曾公子，我有話講……”便早已料到了今日，不過短短一句話，便改變了她，也改變自己。
可是她不後悔。
絕不！
大殿之上，皇帝的震怒她看在眼裏，但一閃而過的猶豫和驚喜她卻也瞧在眼中，清清楚楚，曆久彌新。她不是王越，她不是紀婉柔，她是日日周旋於達官貴人之中的秦詩。她自是明白那猶豫是什麼，那驚喜又是來自哪裏。白敏中是幾朝重臣，是在當年鬧得沸沸揚揚的牛李黨爭之中奮力而出的人物，是皇帝的得力臂助。可是，他卻也是皇帝大展宏圖、得償所願的桎梏！
皇帝的猶豫，不過是一瞬，但皇帝的驚喜，卻是長久以來的心動。
宣宗要的是大唐的中興，是他的萬世功業，隻是，他不明白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和他一樣想，至少自己不會。即便白敏中的政敵遍布朝堂，即便他的權力來自皇帝，即便扳倒他的機會千載難逢，可是更讓人無法忽視的是，他的門生比政敵更多，他的根基比風霜更強，他的權力也遠比皇帝想象的要更大！
她不“死”，便將會成為皇帝殺人的刀。
這把刀或許可以殺了白敏中，可卻也會殺了那個人。她不過是個舞姬，是個姬妾，可那個人不是。那個人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白氏一黨重新洗牌的踏腳石，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是她在牢中什麼都沒做，她也會被攪入這潭渾水之中，再也無法抽身。
可是她不要！
她不願！
萬世功業與她無關，亂臣賊子也與她無關，這天下、這大唐是皇帝的，而不是她的！她隻要護住那一個人就夠了，哪怕是背棄天下，哪怕是拋棄自己。
如果我可以愛自己更多一點……
目光越過窗外，投向遠遠的天際，可是愛自己更多一點，我還是秦詩麼？
廊下的風鈴叮當叮當響過，大門又被拍得山響，那是外麵的人又在催促曾若水出診了。唇角揚起，秦詩輕輕站起身來，越過身旁提著藥箱一陣忙活的人，慢慢向外走去。緣來緣散，向自由心。其實現在這樣，也很好。
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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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完）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寫在文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