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人再想想,”他耐著性子,裝孫子:“我這兒真沒見到啊。”

“明明就是撥下去了,怎麼會沒見到?”戶部尚書卻忽的生氣起來,一個大帽子甩過去:“侯爺不會是想侵吞國庫吧?”

“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武原侯趕忙解釋:“那錢我沒動!”

“哦,”戶部尚書語氣和善起來:“你既然沒動,那當然就在那兒嘛,那還來吵什麼呢。”

武原侯內傷起來,知道自己得不到什麼結果,隻能站起身,傷心失意的離去。

皇帝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一是自己掏錢,興修水利,將武原侯府的家底挖空,買下合家性命。

二是一口咬定沒拿到錢,因侵吞公款為由抄家,拿到罰款後去修水利,合家倒黴。

到了這地步,哪怕武原侯腦袋隻有核桃那麼大,也知道該怎麼選。

但是……

他迎風流淚,心痛到不能呼吸。

從他手裏出去的,都是可愛的小錢錢啊!

“正好,”武原侯淚流滿麵時,皇帝正同工部、戶部二位尚書說話:“那錢本就剝削於民,現在用之於民,恰到好處。”

“武原侯不過是引子,”戶部尚書笑道:“陛下不過是想殺雞儆猴罷了。”

“且等等吧,”皇帝也在笑:“隻看他們有沒有眼力見兒了。”

大秦傳續幾百年,初時昂揚向上,中期卻不免後續無力,屢生積弊。

先帝花費幾十年平定外患,到了皇帝這兒,則要穩定內政,清除蛀蟲。

武原侯府倒了,真正識趣的人,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

九月初,金陵一直陰雨連綿,接連過了幾日,方才好些。

這天中午,妙妙吃過午飯後,便興衝衝跑到盒子裏趴下,孵蛋一樣,將那些毛線團摟的嚴嚴實實。

“妙妙,”皇帝有點兒吃醋,蹲下身叫她:“你不午睡了嗎?”

妙妙小胡子翹著:“喵嗚。”

妙妙就在這裏睡。

你也不嫌這盒子硌得慌。

皇帝有點兒無奈,伸手將她拎起,打算帶著進內殿去,妙妙有點兒不開心,但也沒有反抗,哪知小爪子不慎碰到皇帝時,卻不小心撓了他一下。

她爪子有點兒尖,隻這一下,皇帝手上就出來一道血痕。

妙妙闖禍了,藍眼睛呆了一瞬,趕忙湊過去舔了舔,身後尾巴搖的歡騰,貓臉上全是討好。

皇帝倒沒生氣,隻將她拎到懷裏去,捏著她小爪子細看:“該剪剪指甲了。”

一說起剪指甲這事兒,他順勢想起了遣風來,轉身吩咐陳慶:“叫人去給遣風換了馬蹄鐵,早就想說的,這會兒才想起來。”

陳慶恭敬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退下。

妙妙躺在小哥哥懷裏,小毛爪子被他捏住,拿著小剪刀,慢條斯理的修剪她肉墊下的指甲,動作溫柔極了,沒一會兒,居然睡著了。

皇帝瞧見小姑娘那雙藍眼睛合上了,微微一笑,正待將她放下,卻聽內侍上前,低聲回稟。

“陛下,濟州刺史遣人入京,進獻大吉之兆。”

先帝時,濟州刺史曾經拜過三皇子的山頭,倒不是說他是三皇子黨羽,而是在前些年,他隻怕或多或少的幫著那夥人做過什麼。

不過,牽扯的並不算深。

否則,早被皇帝清理掉了。

再則,從他現在的言行舉止來看,這個人,還是很知情識趣的。

武原侯之事出了後,便立即上表,奏請恩濟鄉民,扶助孤寡,更有心的是,這筆錢是當地官員們的義資,且他還掏了不少。

皇帝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因為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