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她起了興致:“也寫一寫你的名字吧?”
天子名諱需得避諱,這是定理,王嬤嬤在側聽著,唯恐皇帝覺得冒犯,便輕聲道:“小娘子,陛下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叫的。”
“為什麼?”妙妙奇怪的看皇帝:“取了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嗎?”
“別人叫不成,妙妙可以。”皇帝笑著擺擺手,示意王嬤嬤不必在意,卻執筆在手,於白紙上緩緩寫了自己名字。
蕭豐衍。
妙妙看了一會兒,蹙著小眉頭,指著中間那個道:“這是四嗎?”
皇帝失笑:“怎麼說?”
妙妙看他麵上笑意,便知自己大概是鬧了笑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這是三,”她小手在桌子上劃了劃,細聲細氣道:“再加一道,是不是四?”
“不是,這個字,念豐,”皇帝將她抱到膝上,一字字教她念:“蕭豐衍。”
因為是小哥哥的名字,妙妙學的很認真,接連念了許久,道:“妙妙記住啦!”
“真厲害,”皇帝笑吟吟的揉她小腦袋:“走,咱們吃榛子去。”
妙妙開心起來:“好~”
接連幾日落雨,天氣轉冷,似乎也帶來了壞消息。
這日午間,皇帝同妙妙一道用過午膳,正打算哄著她午睡,便聽外邊內侍來報,懷化大將軍病重,危在旦夕。
那是曆經幾朝的老臣,年高德劭,皇帝極為敬重,聽聞這消息,便要出宮探望。
“前些日子太醫診脈,不是說還好嗎?”皇帝麵露焦急:“怎麼忽然就加重了?”
“老將軍頗多舊傷,近日雨水連綿,天氣濕冷,不免反複,”內侍回稟道:“這才忽的病重。”
外頭瓢潑大雨,自然不便出門,卻也無人勸慰,陳慶去取了傘,皇帝卻不耐打著慢走,尋了蓑衣,騎馬疾馳而去。
妙妙很愛玩兒,卻也知道分寸,見皇帝神情急切,似有大事,也沒吵著要跟去,隻輕輕叮囑:“小哥哥路上小心,不要著涼。”
“知道了。”皇帝心中一暖,蹲下身在她額上親了親,大步離去。
雨落得愈發急了。
……
懷化大將軍年邁,使得這場病更加來勢洶洶,皇帝私下問過太醫,說這回隻怕要不好,回天無力。
太醫院素來說話籠統,這一次卻講的這樣清楚明白,可見老將軍境況的確不好。
府上已經在準備壽材衝喜,皇帝也急匆匆下詔,令其子返京,見老父最後一麵,另有加恩之事,以示撫慰。
因著這事兒,皇帝一連幾日都沉著臉,唯有見到妙妙時,才略微好些。
“小哥哥別難過,”妙妙見他一連幾日憂心忡忡,連飯也用得少,擔心極了:“妙妙的糖果都給你吃。”
“舍得嗎?”皇帝聽的一笑,輕輕道。
小姑娘認真看著他,道:“隻要小哥哥開心,妙妙就舍得。”
真乖。
皇帝心頭一片溫軟,將她小身子抱到懷裏去,緩緩閉上眼睛。
每當小妻子在自己身邊,總會覺得很安寧。
……
因為心中有事,皇帝不免睡得晚些,這日晚間輾轉反側良久,方才勉強安枕。
第二日清早,他正朦朦朧朧的睡著,卻覺有什麼東西蹭到了自己臉上,毛茸茸的。
“妙妙,”不必睜眼,潛意識便幫著他作了回應:“不要胡鬧。”
然而這一次,身邊卻沒有小姑娘的說話聲與歡笑聲,而是一聲略顯急切與擔憂的“喵嗚”。
皇帝聽得一怔,猝然坐起身來。
那隻好看的小貓兒,脖子上戴著大小正合適的項圈,又出現了。
“怎麼回事,怎麼又變成貓了?”皇帝急忙去問。
“喵嗚。”小貓兒有點兒無助的眨眨藍眼睛,這樣道。
妙妙也不知道。
“沒事兒沒事兒,”皇帝溫柔的摸摸她,寬慰道:“又不是沒變過,咱們擔心什麼?妙妙乖,不怕不怕。”
他語氣溫柔,又有著前一次的經曆,倒是很快便將妙妙安撫好了。
心裏冒出另一個疑惑來,他拍了拍手,喚人入內。
“今日是幾日?”皇帝問陳慶。
“八月二十八了,陛下。”
果然。
夢中的時間,便是緊接著他們入睡的時間,繼續發生的。
皇帝又問:“懷化大將軍身體如何?”
“太醫這兩日長留府上,”陳慶恭敬道:“隻是老將軍情況實在不好,怕就是這兩日了。”
原來,這夢中世界,同現實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