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薄荷(1 / 2)

“薄荷——”

秦綿綿拿鉛筆頭戳了戳薄荷的手背,眼神在窗外籃球場打個轉,悻悻地說:“你看,裴初河又發騷了。”

薄荷從物理試卷裏抬起頭,目光清冷地朝樓下望去。

恰好見到籃球場上裴初河輕佻的身影。

雙馬尾的少女扭動著細腰,手臂緊緊摟住身旁男生的脖子,一屁股坐在對方大腿上,藕白色小腿一晃一晃的,腳上穿的運動鞋是白色yeezy,市價三千塊都買不到的款。

她的製服改過了,裙子比普通製服裙短幾寸,長度剛過大腿根,一不留心就能被人看見裏麵的小內褲。

不過,反正她也不會在意。

誰叫她是裴初河。

“家裏有錢就是好,明目張膽混在男人堆,校長也管不了。”秦綿綿瞪了一眼遠處的漂亮小人兒,忍不住罵道:“不要臉。”

薄荷把鉛筆杆放在鼻尖下麵,撅起上嘴唇,托起腮發呆。

突然問:“那道題你會做了嗎?”

秦綿綿看了一眼黑板,是上一堂課老嚴布置下來的數學題,難度指數五顆星,會做這道題的人……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做。”秦綿綿無語地說:“你去問子期啊,他一定會。”

薄荷歎了口氣,“算了。”埋頭繼續算題。

*

豔陽高照的午後。

一點了。

裴初河看了看手表,拿起一旁的書包轉身離開籃球場,正在打球的男生遠遠叫她的名字,“你要去哪兒?”

她當沒聽見,拐進校園內廢棄一棟舊樓,上去頂層,推開生鏽的鐵門。

望向坐在水泥地上正在曬太陽的男生。

果然在這兒。

“喂。”裴初河走到男生身前,趾高氣昂地道:“捉到你了。”嬌俏地笑了笑,“全校第一躲這兒抽煙,我要跟老師告狀。”

“……”

被威脅了。

少年嘴裏叼著煙,眯起眼打量一會兒裴初河,低下頭玩手機。

裴初河不爽地踢了他一下,微風拂過,吹起少女的裙擺。

“信不信我真去?”

他蹲坐在地上,曲起長腿,校服外套隻穿了一半,隨意披在胳膊上,吐出一個煙圈,冷冷地抬起眼,無恥地說:“你內褲顏色,我看見了。”

“陳子期。”

裴初河也蹲了下來。

眨了眨右眼:“周末來我家?”

被喚作陳子期的男生起身伸了個懶腰,無視美少女的盛情邀約,雙手插兜麵無表情地朝天台外走。

裴初河一跺腳,跟在他身後,依依不饒地問:“來不來啊?”

陳子期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黑發,簡單回了句:“不好意思,沒時間。”

*

舊城區一棟老舊的筒子樓,樓底下,爛到脫落的牆麵貼滿牛皮蘚廣告,治性病的、墮胎的、還有幾則尋人啟事。

漆黑的走道,燈又壞了,忽閃忽閃,一下亮一下暗

薄荷拿出手機,利用屏幕亮起的一點白光慢慢上樓梯,老款的諾基亞手機,隻能發短信和打電話,她藏在荷包裏從未在學校裏拿出來用過。

二樓走廊上是公用廚房,有幾戶人家已經開始做晚飯了。

薄荷走進最裏麵一戶三十平不到的逼仄房間,除了床和衣櫃,隻有一張小書桌,堆積著琳琅滿目的舊物。

放下書包,脫了校服換成棉質t恤和舒適長褲,收拾了一下屋子,卷起袖子準備做飯。

門外有人敲門。

這個時間,媽媽應該還沒下班。

會是誰?

薄荷奇怪地打開門。

一身校服的陳子期單肩背書包,倚在門邊上,看著薄荷,說明目的:“我來借鹽。”

“……”

薄荷冷臉道:“鹽都要借?”

陳子期撇撇嘴,聳肩:“嗯,用完了。”

薄荷在抽屜裏找了包沒開封的鹽遞給他。

謝謝也沒有一句,男生拿了鹽就走了。

薄荷翻了個白眼。

傻逼。

雖然在學校那些人看來,陳子期是絕頂聰明的天才。

但薄荷很清楚:陳子期是大傻逼。

他們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同學。

但不親。

在學校幾乎不說話,就像互不認識,關係比普通同學還冷淡。

明明住一棟樓,早晨她打開門就會看到他嘴裏叼著一袋牛奶上學,坐同一班公車,去同一個方向。

但他們隻是兩條平行線,隔得再近、也從不相交。

*

次日清晨。

巷口的早點攤兒前,薄荷不意外又遇上了陳子期。

這人製服從不好好穿,外套隻穿一半,吊兒郎當地垮在手臂上,白襯衫也洗得皺巴巴的,領帶係得鬆垮,單手提垃圾袋似的拿著書包,另一隻手接過金黃酥脆的大油條,不滿意地說:“老板,你家地溝油該換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