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雙目,吸了一口氣,盯著那黑床上的麵色如生的白衣女子,道:“像你這樣,為了救心上人,視千萬生命如草芥,這樣的人不稱魔,誰堪稱魔?”
黑帝目光灼灼,完全不以為意,道:“那麼,你有沒有成為神的自覺,犧牲自己,來普救眾生?”
月廣寒驟然狂笑,笑聲又嘎然而止,她起身,近前,冷然道:“你錯了,黑帝,我是人,我隻是一個人,所以,我答應!答應換血給她!”她細長纖白的手指一指黑床上的白衣女子。
黑帝盯著她,胸口劇烈起伏,冷酷的眼底隱忍著他多年期待成真的興奮:“好!馬上開始!”
月廣寒移步上前。
“不!不要!”花無寂在一旁早已聽得驚駭萬分,“廣寒,不要!”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有一點她十分清楚。一個人,失了全身之血,必死的……
她虛弱已極,隻向廣寒爬過去,艱難地爬過去。
月廣寒看著她在地上匍匐,輕輕走過去,蹲在她跟前,含淚道:“對不起。我想讓你幸福的,可我其實一直在給你痛苦;我想給你歡笑的,可我一直讓你哭泣;我想跟你在一起,在一起一生一世的,可畢竟是做不到了。嗬嗬,我想大家都愛我,到最後我卻隻給大家帶來了災禍。一切從我而起,一切也應在我手裏結束。”
花無寂哭道:“不是,不像你說的那樣。廣寒,你不要離開我,你怎麼可以離開我?”
花無寂的嘴唇直哆嗦著。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這話,如果換作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一死以救大家吧。可是,廣寒要死了,隻要一想到這個,花無寂的心就難以克製地顫唞,她不能接受這個,不能。
月廣寒捧起她的臉,凝望著這個愛她愛到不顧一切的女子,她隻能含淚喃喃地念著:“傻瓜……傻瓜……”
除了這個,她還能說什麼。廣寒心痛如刀割,萬分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花無寂的回應卻激切瘋狂。
唇舌激烈的交纏,一片絕望。
廣寒的手指插入花無寂的黑發裏,拂過了她腦側的穴位,緊箍著心上人腰的左手按住了花無寂的麻穴。
戀戀不舍地離開花無寂的唇,廣寒笑著,笑容慘淡:“傻瓜,下輩子,不要這麼傻了……”
她站起,轉身。
“讓我看著你!”花無寂的聲音卻從身後絕望而寂靜地傳來,她的視線一片黑暗,廣寒拂過她的腦穴封閉了她的視力。
“讓我看著你,一直,一直地看著,直到最後一刻,好麼?”花無寂睜著茫然的雙目,瀲聚的淚珠靜靜地滑下臉龐。
廣寒吸了吸鼻子,含著淚:“好。”
尾聲
花都。
焦黑的土地正被墾植著,重新種植上大片大片的花草。
轉眼一年過去了。
焦土肥沃,隻一年而已,便千裏吐綠。
輕柔的風輕輕拂過嫩綠的芽葉,越過和緩的山坡,撞進一個滿山滿穀的花海之中。
那是浩劫中唯一幸存下來的原有花穀。
花海之中。
春風溫柔地吹拂著花無寂輕垂臉側的發絲,而花無寂,她正輕輕地無限溫柔地撫摩著身邊人的臉。
那臉,太過蒼白,太過於清瘦了,然而依然動人心魂。
她的呼吸均勻而綿長,仿佛睡夢正酣。
花無寂愛憐地撫著,專心地聽著,她的眼裏從來隻有一個人,那個人當然是月廣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