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這是怎麼了呀?為什麼我無緣無故就挨了一頓打呢?
後來,我漸漸明白,也許她根本就不愛我,也許她至多是把我當成了一個調情的對象,無論是談情說愛,還是床上遊戲,都是如此,隻不過是為了滿足她貪淫的心。但那時我並不明白這些,我執著地尋找一個答案。我做了許多在正常人看來是有意冒犯的舉動。隨之而來的,就是她丈夫的瘋狂報複。
他拔過我家的電話線,砸碎我的門燈,從樓下扔磚頭上來,打碎兩層玻璃。我想,她一定是在她丈夫身邊呆久了,人也一樣變得混蛋起來了。能和一個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我真佩服她。我感到她墮落了,這令我痛惜。
在那個時候,我感到這天底下找不到一個說理的地方。誰能為我做主呢?有一次我給她打電話,她在單位,我就想過去找她。我到了她單位樓下,她和丈夫都在那裏站著。我知道壞了,想跑,就上了一輛出租車,讓他開到市委我媽媽的單位。他們開了一輛白吉普在後麵追,在離市委不到100米遠的一個拐彎處,他們截住了我坐的車。她丈夫拉開車門,不由分說,把我拖下車就打,連踢帶打,我在地上滾來滾去,當時圍觀的有十幾人之多,竟沒有一個站出來阻止他的。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人都是怎麼了?站在我身邊的那一群,都還是人嗎?我覺得不是。如果他們還是人,那我寧願不要是人。
那個我愛的女人,站在那裏,冷眼旁觀,臉上毫無表情。我在盡量躲避她丈夫的拳腳的同時,尋找她的目光,我看著她,想看出點答案,可是什麼都沒有。打夠了,他拽起我,把我塞進他的白吉普車的後座,他要把我拉到水庫邊的山裏把我殺了。在她單位門口,車停了一下,他讓她下車。車子開到轉盤,減速了,我趁著減速的機會,推開車門,滾了下去。這時,有一個路人看見車裏掉出一個人,就奔了過來,他們見我跳車了,這裏是正街,市政府和公安局就在周圍,他們就加大油門開車跑了,我這才僥幸死裏逃生。
她丈夫打了我不下十次,不是鼻青臉腫,就是身上布滿傷痕。那時的我,真傻。就為了那麼一個女人,值得嗎?她執意什麼也不肯說,她想用她丈夫的拳頭讓你明白,你該放棄了,你為什麼不明白呢?
我願意相信她不愛我,可是我不明白,如果她不愛我,她為什麼要和我上床呢?我想請她對她的行為做出一個解釋,但直到今天,她仍拒絕回答。她說,你永遠也別想從我這兒得到任何答案。
那時,因為和她的事,我們的親友、同事,雙方身邊的人都知道了我是一個同性戀。人們嘴上雖不說什麼,但他們視我這種人如麻瘋病患者,是不可接觸的。他們本能地排斥我,象排斥諸如洪水、地震、瘟疫、艾滋病一樣地把我視為異類。
(十一)
從那時起,我喜歡上了流浪。既然在我身邊找不到安頓我身心的地方,那就去遠方。我去過北京、廣東、浙江、湖南、海南,每次的旅途都是以希望開始,以失望告終。但流浪本身就是一種價值,在旅途中,我才能體驗到少年時代從阿三大哥那裏聽到的許多當時並不懂得的話。人生不正是這樣一場孤獨且充滿苦難的旅程嗎?那種漂泊無定,不知道下一秒將會出現什麼奇跡或災難,其實也正是人生的寫照。
我常常陷入絕境,有一次在北京,我睡到了建內大街郵局外的長椅上。有許多和我一樣流浪的人,有一個是坐著輪椅到處賣唱的,有一個杭州籍的老頭還想讓我做他的情婦,他說讓我跟他兩年,以後去留自願,如果想走,她還會給我一筆錢。那時我雖然瘋狂,卻本能地防護著來自外界的任何威脅,我不會把自己隨便交在一個陌生人手裏。我曾經在北京朝陽樓梓莊找到一份燙衣房的工作,我去的當天晚上,就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把手伸進了我的蚊帳,我及時驚醒了,我馬上意識到,我將要麵臨的可能是強奸。我很緊張地對他說,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所幸,他聽了我的話轉身走了。這樣的事,真是無法想象,人究竟是一種什麼動物?別人的身體,是你可以隨意侵犯的嗎?
2001年5月,在哈爾濱。我媽媽把身無分文的我扔下,一個人跑了。我帶著自己的行李,來到南崗教堂。教堂那麼大的房子,卻不能給我一個放枕頭的地方。晚上,我睡在教堂外的長凳上。夜裏,我突然驚醒了,一個男人坐在我身邊。我急忙卷起自己的東西,拉著行李車就跑。過了一陣,我回到長凳上重新躺下,那個男人竟又回來,站在離我十幾米遠的地方,掏出生殖器衝著我的方向手Yin。我又拉起東西跑掉。以後,我不敢睡在大街上了。在哈醫大和穆斯林醫院急診室走廊的長椅上過夜,醫院保衛同情我,叫我天一亮就離開,因為怕院領導責怪,隻能晚上容我睡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