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也隻能笑：“聽說今天街上很熱鬧呢，要去嗎？”
輕輕點頭，然後視線再回到書上。
我隻好有些失落的看著她。
還是那樣柔美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好看的眉毛。完美的就像是文森特的畫。可是卻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末小悲。再也不會誇獎我的菜做的好吃，不會拉我的手去逛街，不會再唱歌。現在的她，更多的時候是微笑，沉默，看書。每次我說話，末小悲總是微笑著聽，然後搖頭或者點頭，又或者，隻是沉默，隻是看著我，眼睛裏的東西我看不懂。
這樣或許最好了吧？我應該知足了吧。
可是，可以不嗎？
國慶節，這個熱鬧的節日。大街上到處都是發傳單的年輕麵孔。街邊都是商場大張旗鼓的宣傳舞台。我和媽媽推著末小悲穿梭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我眯起眼睛看這些眼花繚亂的畫麵。而末小悲，還是微笑。於是我突然覺得，周圍的畫麵開始搖晃，飛速的退後，最後都變成了灰色，隻剩下溫和的末小悲還是那樣柔和的鮮豔。所有畫麵都被過濾掉聲音，就像電視劇裏的特效。末小悲轉過頭說：媽媽，讓我和小末去書店吧？然後畫麵又飛速前進，變回彩色，那樣的感覺像是在穿越時空。媽媽點頭說，好，那我先回家了。你們好好玩。
書店比平時熱鬧，記得以前，總是冷冷清清的幾個人緩慢移動。
末小悲抬頭看了看，最後拿了《道德經》和《素年錦時》。搖輪椅。結帳。回頭微笑，叫我：小末。我猛然從不甘與無奈中醒來。
誒，來了。
然後回到末小悲身邊。一起走出書店。
陽光燦爛，伴著凋零的古老樹葉。我的頭發和它們一起旋轉飄散。整個街道被陽光調成了暖色調，甜蜜的像是童話裏的小鎮。和末小悲一起像平常一樣沉默但默契的回到家，幫媽媽盛飯，端菜。一家人在精致的桌子上吃晚飯。爸爸說起單位的王叔叔明天要搬新家了，真是幸福呢。媽媽小聲的抱怨了一下物價的飛漲，然後在我和末小悲還有爸爸的碗裏夾了菜。末小悲輕輕微笑。我突然覺得這樣很好很完美。我很幸福，末小悲。隻要你還在。
夜晚降臨。我關掉房間的所有燈。躺在柔軟的小床上，看著高高的天花板上匪夷所思的花紋。
即使我心有不甘，卻仍無法改變。命運總是這樣。捉弄我們，把我們提在半空中晃啊晃，然後輕輕的一鬆手。於是，“咚！”我們被摔的支離破碎，彼此混淆。但是我們一起碎，所以我願意。末小悲。
我滿意了，親愛。
所以，我微笑。閉眼。
回憶漸漸在黑暗裏浮現出輪廓，然後映在我閉上眼睛的視網膜。大腦的細胞飛速的轉動。
爸爸講完公主王子的故事，我和末小悲卻說著不是主角的騎士。
夕陽下的秋千上，那個穿著漂亮公主裙的孩子在哭泣。旁邊的短發女孩從身上變出糖果，小小的手上滿是血痕。
那個總是溫柔對我微笑的末小悲。
……
然後是那個羞澀而陽光的達達。
那個路燈下孤單的坐在蛋糕店外等我的女孩。
那個偷偷喜歡我，然後偷偷寫悲傷日記的孩子。
……
鏡頭轉換。雷小雅。♂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樣多的人喜歡。
脾氣暴躁的她。
愛我愛的不顧一切的她。
那個……末小悲曾經喜歡過的女孩。
那些年輕熟悉的麵孔。那些記憶猶新的事情。已經統統變成我少女時代的沉重回憶。仿佛是被晾曬幹的新鮮花朵，被密封在袋子裏，然後裝入我回憶的深處。蓋上厚厚的泥土。塵封。
明天，我還是會記得你。
黑暗裏，是一截空蕩蕩的褲管在搖晃，還有那雙，我再也讀不出任何東西的，失落的眼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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