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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錯(GL)》 作者:江十三
一、 師傅
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個孤兒。
是師傅收養了我。九歲起我就跟著師傅在羽劍峰習武。師傅是我唯一的親人。
師傅是個怪道人。羽劍峰是我們的家。羽劍峰是座荒涼的山,除了後山有一片楓林,就
是滿山的石頭,沒有人煙,隻有偶爾的飛禽。山頂上有座破敗的道觀,裏麵就隻有我和師傅二人。沒有香火,沒有其他的道童,師傅卻是一點的也不在意。他一不頌經,二不靜坐,整天就帶著個大葫蘆,一天倒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醉熏熏的,嘴裏哼著隻有他能聽懂的歌謠,老不清醒。
師傅在山上的時間並不多。他喜歡在江湖上遊蕩。我知道,師傅的武功很高,但他從不與人動手。江湖紛爭,與他無關。他最愛做的,就是逗不同村子裏的淘氣頑童,和他們玩耍。當一群小孩追著他,圍著他,拍手叫嚷著道:“葫蘆老道,臭老道,就是一個瘋老道……”,這時,師傅就極快樂,笑的臉上都起了皺紋。他揮揮手,樂嗬嗬的道,“來,來,來,人人都有……”。孩子們高興的擁上前,等著師傅從葫蘆裏倒出糖豆兒,迫不及待。等孩子們拿完糖,一哄而散,師傅仍笑的合不攏嘴,眯著眼,靠在路邊的大樹旁,拎起葫蘆,揚頭倒酒。師傅這一幕,我見的太多。有時我真對師傅的那個大葫蘆很好奇,為什麼它一會倒出的是酒,一會又是糖豆兒。
我剛跟著師傅時,跟著他在江湖上四處遊蕩。看他與眾孩童嬉戲,我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注視著老少快樂童真的樣子,還覺得挺有趣。這樣的快樂,我是很久沒有過了。可時間一長,我真覺得索味,看著師傅仍舊樂此不疲,我心裏說不出的煩躁。再好的歡樂,與我也是無關。我很急,因為我心裏一直有件事,很重很重的事,牢牢的壓著我。一想起它,就讓我透不過心,喘不上氣,讓我無法真正開心起來。就連在睡夢中,它也緊緊的纏繞著我,如影隨形的噩夢,讓我在午夜驚醒,神色惶恐,大汗淋漓。我很怕,我無助的抱住了已經濕透的枕頭,雙眼朦朧,虛弱的喊了一句: “姐姐……”。
< 二、上山
再以後,我對師傅和孩子們的玩耍嬉鬧,就表現的很不耐煩。我一再的懇求師傅,“師傅,您教我武功吧,我很想學,求求您了!”。師傅愛憐的撫摩著我的頭,說:“陽兒啊,武功有什麼好呢?學了武,你就能高興起來嗎?”……師傅很喜歡撫摩著我的頭,像撫摩著自己的孩子那樣。記得第一次他這樣做時,當時的我,還沒有師傅的肩膀高,我很明顯的不習慣,身體一僵,頭一偏,躲開了他的手,站在一旁,小小的臉上,露出戒備的神色。是的,我很不習慣,有多久,我沒有與人這麼親近過了。師傅悲憫的望著我,眼神裏,露出一縷我熟悉的神情,我突然一楞。曾幾何時,也有人用這樣的神情望著我,他的眼神裏,還露著笑。他說:“陽兒啊,今天你又淘氣了些什麼呢?……”,他說:“嗬嗬,陽兒最乖了……”,他說,……那時的我,應該是最快樂的時候吧。種種回憶突然湧上腦海,我眼眶一熱,溫熱的液體滑過臉龐。“哎!”,師傅輕輕地歎了口氣,慈祥的望著我,又撫了撫我的頭,這次我沒躲,頭抵在師傅的胳膊上,任淚打濕師傅那陳舊的黑袍子。我突然覺得,在這裏,我很安心。我痛快的大哭一場,把許久以來,一直壓抑著未流過的淚,盡情揮灑了個夠。我還一直以為,我的淚,就在那夜,那個悲慘的夜裏,已經全流幹了,我以為我今後都不會再哭了,沒想到,我還蓄是著了這麼多的軟弱。師傅,他就是我的慈父。師傅,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