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若!你說,小喬和小漁到底是不是扔掉的那兩個?”村長突然麵如死灰,緊緊盯著我。

我看到,馬寡婦的臉也一下變得慘白。

人越聚越多,黑色的淚珠再次盛開。

“那兩個孩子沒有死,是孩子剛扔馬雲就跟著想去撿回來,不過恰好林小漁的爸爸撿了。他在這兒,你問吧!”。”

“我把她們撿了!”人群中搖晃出一個醉漢,仰著脖子咕嘟嘟灌著酒,”那天我老婆生的第一個死了,我去扔的時候恰好聽到哭聲了,想著老婆奶水也足著呢,看著倆孩子死也不好,我第一次當爹啊,就抱回去了。一個多月後,我就留了一個,把另一個放到桃莊李老太那兒了。沒想到她們是你馬寡婦的,那天要不是梨若叨叨地問了半天,我還不知道呢!早知道就不抱了。養這麼大讓自個兒爹娘給害死了!那次扔的時候,還恰好被你馬寡婦撞見了呢!”

“不可能!不可能!”

村長使勁提著他的領口,咆哮。

“我說呢,小喬和我長得那麼像,小漁又那麼邪乎的,原來是我的!”馬寡婦縱聲大笑,“但是,林兵,她們也是你的,也是你的!”

她說完突然爬起來奔向了自己家,踉踉蹌蹌。身後,一件件衣服在飄落。

一股濃煙升起,烈火炎炎,瑰麗如血。

我看到天空中升起一個大大的戲台。

戲台上有女子濃妝豔抹,滿身綺麗的披掛,舞動著長長的衣袖,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痛哭流涕。世間百態在她的一笑一顰,舉手投足之間仿佛都演繹的淋漓盡致。

台下一陣又一陣的喝彩,台上一片花紅柳綠。女子眉目如畫卻將真實模樣掩藏在了一片環佩珠玉之後辨不出模樣。

那是莫小水,馬寡婦。隻有她才能這麼從容的在上邊嬉笑怒罵,風情萬種。也隻有她,能讓台下如此沸騰。

驀地台下一片騷動,黑壓壓的人頭焦躁不安的湧向戲台,到處變得吵吵嚷嚷。台上大紅的幔子冒著濃煙激烈的燃燒著並肆虐開來。台上的丫鬟轎夫和小廝恐慌的推搡著,迫不及待地奔向台下甚至滾下台,一片狼藉。

那女子不慌不忙摘下鳳冠霞批,脫下大紅大紅的戲袍,大聲笑著揮舞手中的衣物。然後又大笑著一件件解下衣服,烏黑的發瀑布一樣噴瀉開來。潔白的身體,在一片明亮的火焰中嫋娜的舒展開來,盛開,消溶。

沒有一個人去救她去勸她,就那樣眼睜睜看她發瘋然後被大火吞噬。天空裏,火紅的,陰霾的雲朵,大朵大朵的盛開,瑰麗如血。

“小水!小水!”在大火最瑰麗的時候,有人瘋狂長嘯著衝進去,橫衝直撞如受了驚的野馬。

他大聲叫:“小水,你說好要等我的,你說了要等我的!”

戲台在那一刻轟然倒塌,倒塌在鮮豔的火海裏。一朵碩大無比的梨花滴滴答答流著鮮血從火中冉冉升起。中間,一粒碩大的黑色淚珠。

“小水!”林兵大叫著瘋了一樣衝過去,我們追過去的時候,房子周圍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隻是有人在房子裏大叫:“小水,你說好要等我的!”那一刻,戲台坍塌,天地間一片血色。房子也在那一刻燃燒的無比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