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大唐天寶年間,唐玄宗運籌帷幄節度安西,固守龜茲、疏勒、於闐、焉耆四鎮,據大食、波斯、吐蕃及吐穀渾於西域,威震河西走廊拱衛都城長安於宇內。但千裏戰雲仍然燃燒著西北邊關,狼煙的陰霾不斷蠶食著盛唐疆域。
一邊是大漠狼煙,一邊是盛世大唐。
多少戍邊將士百戰穿甲?多少大唐忠魂客死他鄉?
天寶十年四月,安西四鎮節度使高仙芝率領三萬大唐遠征軍再次遠征,曆時三個月的時間越過大漠,翻過蔥嶺雪山,深入阿拔斯人勢力範圍,在恒羅斯城(今塔吉克斯坦江布爾市)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遭遇之戰。
兩萬餘大唐將士與十餘萬阿拔斯人血戰五晝夜,不分勝負。
大唐軍隊再次發揮了彪悍善戰的本色,阿拔斯人損失慘重。當勝利的天平即將倒向他們的時候,番兵葛邏祿部突然叛變,與阿拔斯人前後夾擊,戰爭形勢急轉直下。大唐軍隊出現潰敗,高仙芝在副將李嗣業的護衛下逃走。
高仙芝的這次作戰沒有上演遠征小勃律的奇跡。大唐遠征軍功敗垂成,大部分唐軍血染黃沙。高仙芝在陌刀將李嗣業的保護下逃回安西,而另有一支兩千多人的驃騎軍殺出一條血路,在異域荒漠和雪域高原與敵人作戰,直至消失在歸鄉的路上,消失在曆史的煙塵之中。
殘陽如血一般灑在異域荒漠上,空氣中飄蕩著血腥的味道,讓人窒息。
黃沙,鮮血,殘陽!
渾身鮮血的驃騎軍左軍校尉楚天逸拄著一把陌刀坐在遍布的屍體中,晚風吹動他的發髻。望著血染的沙場,從沒有過的疼痛油然而生:黃沙百戰,金甲磨穿,大漠狼煙,死戰魂歸!
死也要死在大唐的土地上。
此戰之後,灰飛煙滅的恐怕不止薩坎多都督府,而是西域的半壁江山。此戰也可能成為唐軍在這片土地上的最後一戰。
如果自己無法走出這片荒漠,“聖物”的蹤跡將成為一個謎團。
活下去,把這個秘密傳下去。
驃騎軍哪怕隻剩下一個人,大丈夫一諾千金,無論再過多少年,也要完成護送聖物的任務!
楚天逸用力握著驃騎軍牌,扯下早已被鮮血迸濺浸透看不出顏色的披風,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戈壁,他背後的那座宛如狼王嘯月的山峰漸漸被黃沙侵蝕。
楚天逸轉身回望禿鷲盤旋的古戰場,英俊的麵容隨著風沙淡淡逝去。
黃沙之下埋葬著大唐將士的屍骨,屍骨之下是一座曠世難尋的廢墟。
幽幽歲月,鬥轉星移。
千年前的故事被風化成動人的傳說。如果沒有神秘的“七星寶函”,如果沒有血染的驃騎令牌,如果沒有最後一個驃騎的血脈,這個傳說也許永遠被塵封在曆史的塵埃之中。
當楚家後裔沿著祖先的足跡尋找那段曆史的真實的時候,另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已經拉開了序幕。
第一章 失落傳說
京城古玩街北街一個不起眼的小店內,楚楓正在一絲不苟的在整理店內為數不多的貨品。一個長相猥瑣的胖子踱了進來,東瞧瞧西看看,煞有介事地拿起一件兒角弓弩機,掃一眼弩機側麵的銘文,臉色不禁微變。
“買貨?”楚楓把弩機輕輕地“奪”下來,吹了吹放回原處,看一眼胖子,那意思是“不買勿動”!
胖子訕笑一下:“店麵雖小五髒俱全,全是真玩意,名不虛傳。不買,是出貨,賞個臉掌掌眼吧?”
胖子從包裏拿出一支拳頭大小的紙包,小心地放在櫃台上。
楚楓打開紙包,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裝紙讓他有點犯合計,全部打開之後才發現是一個很奇特的酒杯。
確切說應該是“酒樽”。
楚楓麵無表情地打量一下胖子,拿起酒杯仔細看著:“措金鸚鵡樽,稀罕。哪的貨?”
胖子搓著手,眼睛眯成一條縫:“老板說這玩意是從新疆淘來的。”
“讓你們老板來談價。”楚楓把鸚鵡樽用包裝紙包好堆到胖子麵前。
胖子擦一下臉上的汗:“我說兄弟,開個價我好回去交差啊!”
鸚鵡樽在唐朝很流行,這種漂洋過海來的鸚鵡螺也很稀罕,措金鑲嵌精雕細琢,很精美。不過這東西是給那些附庸風雅的人準備的,大唐戍邊當兵的不會用這東西喝酒。楚楓從古董架上拿下一支銅製的酒樽在胖子麵前晃了晃:“莫使金樽空對月,唐朝人用這個喝酒才叫爽,精銅所製,曆久之後冒著金光,所以叫它金樽”。
胖子瞪著鬥雞眼看著楚楓手裏的酒觥咽了口吐沫,搖晃著出門。楚楓看一眼那家夥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將酒觥放回遠處,冷哼一聲繼續搭理自己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