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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不知道為什麼在衛子夫看到竇太後的時候，腦海裏突然跳出這句詩來，也許隻是自己小時候聽她的故事聽得太多了吧。
不知道是誰在撫著琴，聽到耳邊總是讓人感覺心靜的。衛子夫和另外的幾位家人子來到了太後的寢宮，低眉順目，不敢抬眼看別的地方，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瞥瞥那個她一直關注著的奇女子，雖是已經垂垂老矣，眼角之間掩飾不了的皺紋橫生，可是依舊難掩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
“母後，這回我們可該好好的選一選，就不會再有後宮爭鬥了。”溫柔可親的聲音響起來，是王太後的聲音。果然這位王太後如長安城中盛傳的那樣，是極為溫順賢淑的。
衛子夫聽見竇太後輕笑出聲：“皇上隻有一個，你說可能嗎？”
王太後亦了然一笑，輕歎：“是啊。”
“都起來吧。”竇太後的聲音和藹至極，衛子夫懷疑這還是她聽到的那個大街小巷都爭相傳頌的絕代佳人嗎？小時候一直聽著她的故事長大，聽著她怎樣嫁入代國，成為王後，再到皇後，太後，太皇太後……這樣榮極一生的女子，果真還是會老的吧。
而如今，她也成為了家人子，像是多年前竇太後初入代國時一樣。帶著不明的情緒，來到陌生的宮殿，如此，便也一生了。
衛子夫緩緩起身，似乎生怕麵前的兩個權利至高至上的女子會問起什麼，生怕自己會做錯什麼說錯什麼。來到皇宮，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為營。
“聆聽太皇太後教誨。”一個尖銳的男聲很刺耳的響起來，打破了靜極一時的大殿。
竇太後又是輕輕一笑，這樣的笑，若是綻放在年輕的嬌顏，必然是要傾國傾城的吧。
“其實哀家也沒有什麼好教誨的，隻是想告訴大家一個道理，就是不管在任何環境之下，都不要忘記你最原來的樣子，要學會忍耐，學會收斂，不要為了逞一時之快而忘了後果。是金子總會發光，黃沙掩不住珍珠的光華，等到有一天你回過頭來看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留下的不是隻有痛苦和快樂，還有很多其它的東西。”
竇太後的眼裏掩飾不了的對於人生的感慨，想著掏心掏肺的要把一生的心得都教給這些故事還剛剛開始的家人子，也許大漢王朝的後宮就要由這些女子來改寫了。想著如果當初嫁入代宮時，薄太後也能這樣苦口婆心，也許她們會少走許多的彎路。
“謝太皇太後。”
年輕的聲音，悅耳的想起來。竇太後想起了幾十年前，當年，她也正當年華，那時她被一個人溫柔的喚作漪房，而不是今日的太皇太後，也不是昨日的太後。還有多少代號是屬於過她呢？皇後，王後，這一切也不過是個名字罷了，一些別人已經用過，自己用了，卻還是會被別人用的名字。這後宮的主人換了一代又一代，有幾個不是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的呢？
美人如夢，夢醒之後，隻剩傳說。
自己亦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總敵不過歲月的風霜，眼前的幾位家人子便是自己容顏老去的憑證了。
“去吧，去永巷。那兒的花都開了。”竇太後淡淡的開口，眼裏卻是難掩的笑意，已經習慣了對著後輩微笑了。仿佛這樣，就接近了人的心，就不再隻是個傳說。
眾人齊聲唱“喏”，聲音婉轉動聽，是屬於年輕的魅惑因子，終要散播出去的……
走出這座宮殿，衛子夫還沒有回過神來，從小到大一直隻能聽聞的女子，剛剛就在自己的眼前了。她也隻是隨著其餘的幾位家人子，一起拜見，一起唱“喏”，一起聆聽教誨，一起離開，一起去永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