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山》這樣很有影響的同誌電影也不敢碰。倒是楊凡的這部《遊園驚夢》,雖然是有女同性戀的橋段,但畢竟也說男女關係,同時又有大段大段的昆曲來打幌子,倒是很適合她的目的。

母親看得還挺投入。曉晴趁機說:“其實倆女的互相照顧也挺不錯。還挺美的。”

母親點了點頭,隨後說:“看看戲可以,真的可不行。”

“怎麼不行?”

“那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

母親忽然瞪了她一眼,問:“你打什麼主意呢?”

曉晴嚇得三魂出竅,忙指著屏幕說:“快看,吳彥祖,吳彥祖來了。真帥啊,你說大街上怎麼見不到這麼有型的帥哥呢?”

探親假期轉眼就快結束。李曉晴這次回國,計劃中還得往上海去一趟。離開北京前,她特地去李曉亮的學校看看弟弟,請他吃飯。曉亮問起她以後有沒有回國的打算,會不會進父親的公司?李曉晴以為弟弟是在試探她,忙說:“你放心,這份家業肯定是你的。我不會摻乎。”

“大姐,你想什麼呢?你怎麼這麼看我啊?”

“我?我就是覺得你應該好好學習。男孩子嘛,將來肩上的擔子挺重的。”李曉晴給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東拉西扯。

“你也這麼說啊?”

“什麼我也這麼說啊?本來就是這麼個理。”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也跟別人都沒法說,就想跟你說說。”李曉亮看著李曉晴,眼神透著一點緊張。

李曉晴也緊張起來,先發製人地說:“不要跟我說你是個gay。”

曉亮哈哈大笑起來:“大姐,你怎麼這麼逗啊!”他接著告訴李曉晴,其實他並不想繼承什麼父業,對經商或者搞技術都毫無興趣,“我想搞搖滾。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想了。”

“你當真啊?”李曉晴耐心地傾聽著,以一種全新的眼光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夥子。

“當然是認真的,我跟幾個哥們都已經上過場了。”

“我支持你,”李曉晴忍不住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知道自己想幹嘛,這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需要錢,我會考慮資助。”

“沒有沒有,那倒用不著。”曉亮連忙推辭,“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倒放心了。現在最頭疼的不是錢,是老爺子那裏沒法交待。”

“唉,同病相憐。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自己先得有決心才行。”

“啊?同病相憐?姐,你也有什麼事兒瞞著他們?”曉亮的好奇心立刻給鉤了起來。

“別打聽了,我不可告人的事兒多著呢。以後也許會告訴你。”

李曉晴去上海的時候,給舅爺捎帶了一點現居地的土特產。陳釗專門請她吃了頓飯,言談間十分客氣,她知道這都是為了陳茜,心想他可真是個好哥哥。

當晚和陳茜通電話的時候,陳茜要她幫自己看看以前住過的地方。那是一條很平常的小弄堂,上次說要去,鬧了別扭沒去成。

陳茜說:“我忘了我們在鬧什麼?”

“我記得。我誇你長得好看,結果你跟我生氣。”

“哦,是這麼回事。你不知道你說話的時候那個神情,”陳茜說到這裏打住。

“怎麼了,特別猥瑣?”曉晴忍不住壞笑。

“咳,過去的事情別提了。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去幫我看看小時候那個弄堂。”

“行,知道了。幫你多拍幾張相片。你才多大啊就這麼懷舊?”

“那裏已經拆了,在造樓。你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樣子。”

李曉晴在第二天去了那條弄堂的所在地。原來的房子的確是拆得磚瓦不剩,眼前是一片工地,起重機高高聳立。她隨手掐了兩張相片。反正光線不是不好,也拍不出什麼傑作。然後她掏出煙來,找了平整點的地方,蹲著抽。很小的時候,她爺爺就喜歡這麼蹲著抽旱煙,那會兒一家子其樂融融,爺爺還跟她講鄉下的故事。

一切都在變。在瀛城,那個解放戰爭烈士陵園早拆掉了。附近地區在籌建新的紀念園,是要紀念抗日戰爭的,把國民黨軍的陣亡將士也會包括進去。北京拆了四合院,上海拆了舊弄堂。不過也有些建築是不會動的,外灘的海關大樓還在,以後,是不是那個象征著國家恥辱的大樓反而會被視為中國走向世界的起點?常德路上張愛玲住過的公寓樓也在,你說當初破四舊的時候怎麼沒把那樓給拆了呢?

也不必傷感。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茫茫塵世,究竟哪一種秩序該是永恒?

一根煙抽完,李曉晴決定去逛逛上海的地攤。她知道這個城市有幾個地段是小攤子集中的地方,想著淘點什麼新奇玩意兒帶回紐約去。小攤上有些裝飾品還是不錯的。李曉晴邊走邊看,掏出電話給陳茜打過去,問她喜歡什麼樣式的。講了幾句,發現陳茜有些心不在焉。原來華爾街損失慘重,她那公司也受了拖累,也得裁員,她正為這事加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