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音寺上,渡厄在佛像前站定,百丈法身緩緩回複真身。
他在佛像腳下抬頭,望著頭頂大佛,雙手合十,虔誠跪拜,“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
在誦經時,他的眉目間隱現煩躁,可見心裏並不平靜。
在他身後的山階上,一名身著袈裟的僧人走了上來,正是禪音寺方丈。
他雙手合十,躬身道:“渡厄長老。”
渡厄置若未聞,隻是誦經,聲音低微而雜亂,猶若蚊蠅。
禪音寺方丈的麵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隻因聽上去低低細碎的誦經聲,在他的耳中卻像洪鍾大呂,聲聲如柱,撞擊在耳膜和丹田處,刺痛難當。
不知過了多久,誦經聲終於停下,方丈一聲悶哼,嘴角有血跡滴落在袈裟上。
渡厄微側過臉,“方丈。”
方丈躬身頷首,雖麵若金紙,但還是恭謹地,虔誠地行禮,“長老。”
“那位穀凝女施主,是否還在後山?”渡厄問道。
方丈似乎早知道渡厄有此一問,抬頭道:“不久前,雪落城一事傳到寺內,我便已經將她帶到殿前。”渡厄點了點頭,微微歎息,“事到如今,也隻有依照她的法子,先將葉孤城誘入寺內,再從長計議。”
雪落城內,數萬抬頭仰望的眾人裏,有一名極不起眼的僧人,他忽然微微低頭,隱沒在人群中,低頭向後方一條長巷中走去。
在他的懷中,一道傳音符微微閃爍。
葉孤城環視眾聖地門人。
他們都是化神巔峰的人物,嚴格算起來,已經是各門派的中流砥柱,平日裏就算各渡劫大能對他們也多有笑顏。
眾聖地的化神已經多年沒有受過眼前這份挑釁,但卻無人開口。
方才葉孤城的雷霆出手已經讓他們明白,今日一旦和葉孤城動手,最後勝負倒還未知,他們這一方卻一定會有不少人死去。
劍鳴連綿,殺氣也還未平息。
葉孤城虛空屹立,氣勢如山如虹。
他看著眾人的同時,心底也在暗自琢磨,“眼前這些人早已經沒了修行途中該有的銳氣和膽量,今日一事到了此刻已經足以收尾。誅仙殿大亂將出,我的實力終究還是太過弱小,不妨找個地方潛心修行,待境界更上一層樓,有了自保之力再出世!”
這些時日以來,他表麵上雖瞧著與平日無異,實則心底壓著諸多疑惑和執念:“穀凝如今毫無音訊,我雖與她因為穀媚一事分離,也不願見她在這亂世中浮沉不定,若真的出了什麼事,等到穀媚複活,我也無法向她交代;還有自我從妖獸之地歸來便沒有再見的師傅,當初華真上人寧死都不肯開口,也不知其中有什麼隱情。”
葉孤城心底掠過眾多思緒,最終將孤城劍錚然收回鞘中,轉身決意離去。
聖地眾人頓時都微微一鬆,壓在心頭的沉沉陰霾散去,這數十人裏,沒有任何一人願意和葉孤城動手。
雪落城中,藏著巷口的和尚抬頭望著將要離開的葉孤城,嘴唇微動,傳音成線。
在半空中將要離開的葉孤城又忽然一停,原本平靜下去的神色突變。
眾人齊驚,元力不自覺運行,心下忐忑不安。一人道:“諸位,此人性格怪異多變,隻怕是臨時改了主意,我等切不可大意。”
葉孤城佇立在虛空之中,低頭看向雪落城,瞳光映照,將城內一切情形都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