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間客棧,一個年輕男子背著一個女子從客棧中走出,微微抬頭,望著在城池上方不斷飛行浮空一掠而過的身影,“他果然來了。”
女子的聲音裏有說不出的激動和快樂,“我早就說過,他一定會到。”
落羽聞言,沉默一陣,然後開口,“其實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到。”
卿芷安微側過臉,輕輕一笑,“我知道啊,堅白,你一直對我很好。”
落羽不再說話,他低頭看著胸口,那裏是已經碎裂的心髒。他微微皺眉,一個人的心髒已經碎裂,居然還能繼續活著,這是他以前從未聽聞的一件事。
當日麵對兩名化神,他以為是十死無生,沒想到最後能夠繼續活著,並真的把卿芷安帶到雪落城。
他的心髒在當日已經被化神期一掌拍碎,以靈識內視,瞧著就像被筷子攪拌過的豆腐奶,碎裂得和漿汁一般無二。
他從未將自己的情形和卿芷安說過,也不知自己的情形還能再堅持幾日。無論如何,將卿芷安帶到雪落城,便已經足夠。
這幾日,他時時想起當初看到卿芷安的第一眼,就像風裏飄搖的蒲公英,柔糯地,輕輕地在眼前飄蕩。
當年的一道清麗絕倫,驕傲孤獨的婀娜影子。
“堅白,怎麼了?”卿芷安問道。
她的呼吸和落羽的耳邊近在咫尺,一股溫熱的氣息就落在他的耳垂上。
落羽搖了搖頭,“沒事。”
葉孤城以土遁術在城中穿行。
他能察覺到城中掠過的一道道強大氣息,都是化神巔峰以上的人物,他們的氣勢衝天,沉沉落在城中。
不知道為什麼,葉孤城的心有些慌亂。
三大聖地,還有無極海,幾乎所有的化神巔峰都落在了城裏,他們有的已經活了數千年,隻是在渡劫前的關隘上不得寸進,在這數千年裏,積攢了不知多少手段。
葉孤城的心底毫無把握。
“我連卿芷安如今是否真的落在他們手中都不知道,本想先在城中蟄伏幾日靜觀其變,卻被直接發現蹤跡。”
“如今城中有天羅地網,我繼續躲藏,也隻是權宜之計。”
“既然如此,我便出去會一會他們!”
雪落城城南。
一道身影衝天而起,速度極快,猶如疾風迅雷;雙翅延伸,金芒萬丈,仿佛金翅大鵬重生;眸光道道,穿行萬裏,氣衝鬥牛,燦若星辰。
“葉孤城在此!”
一聲大喝,響徹雲霄。
“葉孤城在此!”
“葉孤城在此!”
音浪與潮水相仿,就在城中一波波傳向遠處,落向遙遠渺渺之地。
雪落城的陣法,一時再起,地麵的符文仿佛小小的蝌蚪在蜿蜒遊動。
雪落城之上,無數的晶瑩雪花被一片片震散,化作塵埃一般地小小顆粒隨風散去,印在城牆和遠方的樹枝上,猶如晨霜。
百裏巨城,一時寂靜。
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都抬頭望著遠方,看著城南之上那道渺小的,卻炙熱耀眼的身影。
他是葉孤城。
“葉孤城!”
葉孤城踏空而行,站在雪落城之上,“無極海!葉孤城如今已經赴約,我淩雲渡上一眾弟子何在?”
他不願開口說卿芷安三個字,隻說淩雲渡上一眾弟子。
城內一座小小的竹屋內,白玉京殿主走出竹屋,微微抬頭,“葉孤城。”
他的臉上,有欣慰之色,有惋惜讚歎之意,也透露出果決狠厲之決心。
城內,伏在落羽背上的卿芷安興奮地開口,“落羽,快帶我去見他,隻要見到他,以他的本事,一定能帶我們離開雪落城。”
落羽久久沒有開口,他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幾名化神。
他提起手中長劍,“陽關,落羽。”
這一次,卿芷安的耳邊沒有變得安靜,於是將這幾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