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道:“不論足不足信,即便鵬王說的一字不差,那位老人的確是隨陰差而來,由陰間所至,出來一趟極難。但,他隻要出來一次,就總有機會出來第二次。那樣的對手,我們不宜招惹。就算真有些別的心思,也不能明麵上表現出來。”
“現在,隻等葉孤城出來了。”
葉孤城麵前懸浮著數十道玉簡。
他緊閉著雙眼,靈識齊齊探出,每一息都會看完一批。在他身後,穀凝就靜靜地站著,看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幾炷香的時間,葉孤城已經看完了上萬典籍。
又過幾炷香。
葉孤城將最後一道玉簡放回石架,轉身對穀凝道:“走,我們出去。”
“少爺。”穀凝欲言又止。
“嗯?”他微側過身,“什麼事?”
穀凝柔聲道:“少爺,你是不是打算前往深沼?”
葉孤城這時才意識到此去深沼九死無生時,也應該問問穀凝的意見,看她是否願意和自己同行,“嗯,如今看來,深沼是我回去的必經之路,我必須去一趟。”
頓了頓,他又繼續道:“此去深沼十分危險,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我便將海清樓留給你,盡量為你安排好一切。”
穀凝聞言,麵色忽然變得難看,眼眶隱約就要被葉孤城一句話激得急出眼淚,擺手道:“不是這樣的,與少爺在一起,我從來不怕生死。”
她剛說出第一句話,鼻子一抽,麵現委屈,後麵的話哽咽著再也說不出口。
葉孤城見勢不妙,伸手摸了摸穀凝的腦袋,柔聲道:“是我誤會你了,你又何必如此委屈,快擦了眼淚,你一哭,我心下就覺得愧疚難當,比你更難過幾分。”
穀凝擦了擦眼淚,忽然破涕為笑,“少爺,你對我真好!”
葉孤城不置可否,“快說說,你是什麼想法?”
穀凝將葉孤城的手臂抱在懷裏,頭頂隻到葉孤城的嘴角,微微低頭便將肩膀塞進了葉孤城的懷裏,“少爺,我與你在一起,不怕生死。隻是想到這一去深沼中,注定又許多險境,到時候隻怕我會變成你的累贅。”
葉孤城這才明白穀凝在這短短時間裏居然一直在思忖這件事,心裏微微感動,恍惚間覺得懷裏的穀凝與祖地戰場時處處為他著想的穀媚重合。
“你放心。”葉孤城的手在穀凝的腦袋上輕輕撫過,“我一定會帶你穿越深沼,帶你回到淩雲渡。”
穀凝從葉孤城的懷裏鑽了出來,臉上有微微的紅暈,方才一時衝動,此刻才忽覺有些羞澀。
葉孤城倒不覺得有什麼,轉身牽著穀凝向外走去。
出了石窟。
康樂正坐在石桌前一杯又一杯地品著茶,嘴角帶著笑意。
他看向葉孤城二人,尤其在二人牽著的手上瞧了瞧,道:“小友你天縱之才,紅顏知己也生得鍾山靈秀,有傾城之姿。神仙眷侶,神仙眷侶!”
葉孤城淡淡點頭,倒沒有在這件事上說下去,隻是道:“三萬典籍我都已經看過,多謝道友慷慨。”
康樂搖頭,“這些典籍留在這裏千年,平時也無人翻閱,何必言謝?”
他轉而問道:“隻是不知,看過深沼凶險之後,小友是否打算繼續前往?”
葉孤城笑道:“道友帶我前去觀看典籍時,心裏想必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來問我?”
這一番話說得坦坦蕩蕩。
康樂微微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這一次再看葉孤城時眸中已經帶了說不出的欣賞之色。
笑過之後,康樂從懷裏掏出兩道玉牌,遞給葉孤城,道:“小友,你與我狐族之間,也算有過過節,如今也談不上冰釋前嫌。但你我之間卻不涉及利益之爭,今日與你交談,我心中倒覺得有幾分傾佩,至少做不到你這般明知深沼險境卻依然要去的瀟灑。這兩道玉牌,算是我送給你這位紅顏知己的。它們是天道神符,有護主功效,緊急之下,能抵擋化神中期的手段。”
葉孤城也不矯情,接過了玉牌遞給穀凝,向康樂拱手,道:“正如你方才所說,你我之間本沒有利益之爭。今日雖隻是萍水相逢,但你盡心助我,來日我若還能歸來,必定登門拜訪。”
康樂點頭,笑著道:“此去深沼千萬小心,這深沼既然萬年來無人能度,其中艱險,一定難以想象。”
葉孤城頷首,環起穀媚腰肢,向遠處飛去。
正值冬季,冷風斜斜。
二人身後,青山不改,綠水依舊。
康樂望著他們二人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