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入軍統(1 / 2)

夜晚,我對著躺在我麵前的日記本傾吐心事,這不僅是我工作一天後唯一放鬆的時刻,也是我對生活僅有的寄望……

十六歲那年,我進入了軍統,成為人們嘴裏常說的特務。事實上,我隻是受到組織照顧,被開了後門的“功將遺孤”。

我外公是力行社特務處較為早期的外勤人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不得已從一線退了下來。而後因為身體情況持續惡化,卸去了在軍統的職務,回家療養。雖然作為元老級人物,他卻因為仕途坎坷,遠不如我母親在軍統的聲威浩大。

可以說,母親是繼承了外公的衣缽。她曾經在早期的特訓班裏接受訓練,各項課程一直成績突出,年紀輕輕便成為軍事情報處的得力幹將。在犧牲之前,已是軍事情報科的科長後備。

她把全副身心都獻給了黨國,於家庭來說卻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將我和外公留在市郊的一個大宅子裏,自己經常夜不歸宿地工作。外公有腿疾,整天坐在輪椅上,對我很疼愛,我們爺孫倆就在大宅子裏相依為命。

某些周末,家裏會來許多客人,那些都是母親的同事。他們聚在一起表麵上是開派對玩樂,實際上是暗地交流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情報。

每當這時,外公都讓我呆在自己的臥室裏,他陪著我看書或是聊天,偶爾也下下棋,做點小遊戲。樓下場麵再熱烈,跟我們爺孫倆都沒有關係,仿佛我們有我們的世界。

外公堅決反對我繼承母親的事業,因此我的童年生活是無憂無慮的,也沒有進入所謂的特訓班。但我有一個致命的天賦,就是如盲人般敏銳的聽力和觸覺,也正因為如此,熱衷於為黨國效力的母親才一直對我不能進入特訓班而耿耿於懷。

我常聽見他們的爭吵,最凶的一次,外公摔了家裏的一個古董花瓶,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母親的鼻子痛罵。這個舉動成功地震懾了母親,從此以後她便沒有再提過讓我進軍統的事情。

母親犧牲後,我尚在熱孝之中,軍統派人到家裏來,和外公進行了一次深談。他們走後,外公的情緒明顯差了很多,他把我摟在懷裏,慢慢撫摸著我的頭發,嘴裏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沉思了良久,他很為難地開口,“他們說,在軍事情報處,就是你媽媽生前所在的地方,給你安排了職位,希望你盡快就職。雖然你沒有經過特殊訓練,但他們可以先讓你到特訓班學習一段時間,相信你有了我們的遺傳,一定可以勝任這個職位。”

我無聲地倚在外公的膝蓋上,想想他和母親的經曆,對於在軍統工作隱隱感到恐懼。在我片麵的想法裏,進了軍統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外公撫摸著我的額頭,慈愛而又無奈地說:“我當然不能看著你走你媽媽的老路,可是他們的態度堅決,我隻能為你爭取到在相對安全的秘書室任職。如果你實在不想去,我也可以拚著這副老資格,再幫你爭取一下。”

外公會這樣說,大概也知道希望渺茫,他從事情報工作多年,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以我的身世,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母親死了,不會開口,但外公還活著,不將我收編,軍統很難安心。與其作為他們的心頭大患,戰戰兢兢地生活,不如逆來順受,以表示忠心來獲取哪怕片刻的安寧。

“我沒事。”我隻說了這三個字。

外公擔憂地望著我,我卻隻能故作輕鬆,對他報以笑容。

既然死不了,就得掙紮著活下去。

外公沒再說什麼,我的想法他早已了然於心,這何嚐不是他的顧慮。他也知道,我隻是一個活在十六歲少女外表之下早熟的孩子,孤兒的身份讓我突然間明白了許多同齡人還不明白的道理。

沒耽擱太久,軍統的後勤人員就送來了特訓班的入學通知。

由於我受到了特殊照顧,因此特訓的內容比較潦草,隻大致走個形式,算給我造個資曆。教官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精力,教會了我一些最基本的技能,他們還怕我學不會,又特意降低了難度。

就這樣,我很快以“優異”的成績從特訓班畢業,正式到軍統局本部報到。

接待我的是秘書室的張副主任秘書,也就是我的頂頭上司,他主要負責協理事務方麵的工作,權限並不算很大。但主任秘書不在的情況下,秘書室就成了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