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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愛是怎麼回事,是什麼感覺,於是,”她看著自己的手:“我打了她。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在一下一下打她的耳光。”

“又一次失控?”

“是的,那一天已經第二次了。我完全控製不住自己,仿佛心底有濃到化不開的怨恨,有一千座火山在那裏蠢蠢欲動,不爆發簡直要把自己燒毀。”

“然後呢?”

她一口氣喝幹了杯子裏的香檳,一個模糊的微笑蕩漾在嘴角:“然後,我看到她左右臉都扇滿我的手指印。她害怕極了,又不敢高聲呼救,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也存有息事寧人的理性。我的手痛到發腫,但更吃驚的是我的心。我覺得自己體內象潛伏著一頭魔獸,憑我自己的力氣根本控製不了。”

“所以你要走?”

“不完全是這樣。”她說:“不僅僅因為這個。象我前麵說的,鏈接你我二人的齒輪已經不再嚴絲合縫,鏈接出了問題。我們好像駕著高速過山車的兩個同伴,已經知道車子掉了螺絲,就必須在散架之前逃出去。所以,我要走了。”

“再找一個合適的齒輪嗎?”

她溫柔地朝我微笑著,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微笑,一個足以收藏到心底用來溫暖人心的微笑:“你還不明白嗎?齒輪隻有一個,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了。”

那天晚上我們在一起睡,但什麼也沒有做。其實在她在我,做不做都不是太大的問題,根本不存在所謂性取向的障礙。隻是對我們來說,享受一種緊緊相依的體溫來得更為自然――這大概是我和她之間那兩個所謂的齒輪,彼此間最後的一點順滑的安靜吧。

第七章

那一年的夏季很快就過去了,象我們曾經經曆過和即將來臨的無數個夏季一樣:熱烘烘,汗涔涔,濕乎乎,象一塊怎麼也烘不幹的濕毛巾一樣。同時,它也具備所有季節共同的特質:不可逆轉性。唯其不可逆轉,我們才能在記憶中固定那些象夏日流風一樣飄蕩徜徉的憂傷。進入秋季的時候,我得了嚴重的鼻炎,每天都在強烈的噴嚏和成堆的衛生紙中度過。有一天,在我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後,我的電話鈴響了。我接了起來,是交往的男友打來的電話: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他說:“坦白說,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看法,不知道你對我有什麼要求,我跟你的交往,就像京劇《三岔口》一樣。”│思│兔│在│線│閱│讀│

我靜靜地放下了他的電話,我知道,這是他最後一通電話了。這時,《三岔口》中粉墨登場的兩個武生模擬摸黑的畫麵浮上了腦海。窗外涼意漸濃,這個城市備受汙染的天空,竟然奇跡般地顯現出一抹絳紅水緞般柔軟的彩霞。《三岔口》,這倒是個好隱喻,隻可惜到了最後一刻,我才知道他原來也有用好隱喻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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