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那年的夏天,天氣異常炎熱,我和秦江卻不得不在這樣酷熱難當的日子長途跋涉南下,去往四海拜訪司空伯伯。我還記得,父親送我出門時候的眼神如此深邃,然後他輕輕拍著我的肩膀,猶豫良久,終於緩緩開口:“四海程家的程星,你還記得麼?那是個賢惠的女子。。。”
餘下的話父親沒有說出口。原來,我這麼多年來的心事,他一直默默看在眼裏。我轉過身,看著身後的秦江,他低頭整理著馬具,神情專注。
認識秦江那年,我隻有十歲。那年我和父親一同去四海,夜裏,父親和司空伯伯秉燭夜談,我靠在父親膝蓋上,昏昏欲睡。於是,父親搖醒我,讓我回房休息。
我睡意朦朧地走出司空伯伯的房間,侍女掌燈引路。然後,我突然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應該說,不是人類的氣息。難道是父親口中曾說過的,居住在北方某個森林與我們一樣具備異能的狼族麼?好奇心的趨勢,我從侍女的身邊跑開,絲毫不顧及她們的驚慌失措。
我順著那種氣息不停地跑,直到來到宅院不遠處一家狹小民房。我興奮又有些惴惴不安地推開門,看到了秦江。他靠在正對大門的牆上,從敞開的門射入的月光映得他臉色慘白。鮮紅的血從地上蜿蜒直至門口。滿屋子都是撲鼻的血腥氣。紅色的狼站在血泊中轉過頭來,晶亮的眼睛閃著血紅色的光芒。
這就是血狼麼?!
然後,血狼突然工起身子,向我直撲了過來,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讓我隻有匆忙支起防護結界的時間。鮮血順著我的額頭向下淌,惺熱的血液流過嘴邊,陌生的甜腥。而我就在漫天的血光中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柔軟的床上,周圍擠滿了焦急的人。父親身後,那個衣衫襤褸的孩子青澀的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睛圓圓的,忽閃忽閃。
那一年,我平生第一次遇到了血狼,於是,時常被一雙血色的眼睛從夢中驚醒。
那一年,我認識了成為孤兒的秦江,於是,近二十年的人生裏,隻有一個秦江。
雲鍾家族和南方的司空家族傳說都是神的後裔,身體內流淌著屬於上古神的血液讓我們擁有異能,而使用這種異能維持著陰陽兩界的平衡則是祖先留給我們的使命。從而,陰陽相生,生生不息。力量來源於血統的傳承,因此,有著最純正血統的本家,代表著絕對的權利和威望。
我是雲鍾易,雲鍾家族現任宗主的獨子。這樣的身份,使我自出生起便圍繞著閃耀的光環,任性在父親縱容下恣意生長,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世上絕對沒有我雲鍾易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但事實上,長久以來我唯一真心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一刻得到過。我喜歡秦江,我想要他也喜歡我。這個世上唯一能讓我幸福的,就是得到他的心。這種感情到底是從何時滋長的呢?等到察覺,已經根深地固無法自拔。
記得十六歲那年,我沒日沒夜的修行雲鍾家族的最高術,終於成為家族史上唯一一個成年前就掌握雲鍾家最高秘議的人。我興奮地跑到父親麵前邀功炫耀。父親看到我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樣子,並沒有誇獎我,而隻是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緊鎖著眉毛,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如此沉重的表情,喃喃自語:“如此倔強,認定了就絕不回頭,到底是福還是禍呢?”
是的,我就是那種認定了某件事,即使撞到南牆也不會回頭的人。而我這生最大的執著就是秦江。我知道父親要我去四海的真正目的是向程家提親,但我不能放棄秦江。即使在他眼中我隻是救命恩人和主人,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我仍然不能放棄他。我心裏有個預感,如果在到達四海之前,不能讓他了解到我的心意,或許我這一輩子不會再有其他的機會。作為術士,我們一向相信預感。所以,我決定,在到達四海之前找機會將我的想法如實地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