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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一]

“沈公子,這邊請,老爺等了有一會兒了。”

沈莫微微頷首,隨小仆進了宅院。

小仆甚是清秀,沈莫道:“你的名字?”

“奴才小雪。”柔柔的聲音,一雙眼透出幾分撫媚。沈莫心念道是個妙人兒,這張合倒不會虧待自己。

“管家呢?”

“管家出去辦事了,晚些回來。”

此刻是酉時,便是初秋,這日也落得早。夕陽下整個宅院朦朦朧朧的,透了幾分冷清。

沈莫隨小雪進了內院,而今日這宅院卻分外冷清,不是沒來過張家,所以這回感覺特別奇怪。

恍恍惚惚中腳似乎踢到什麼,“當啷”一聲。

小雪啐了一口,道了聲“晦氣。”連忙向沈莫致歉。

沈莫低頭,竟是個銅臉盆,裏麵全是黑灰,偶爾幾張白色的冥幣被秋風吹出,在地上打個滾,遠去了。

“這個……?”

“昨個夜裏死了個戲子。”小雪眼裏難掩厭惡。

“什麼時候收的?倒沒聽你家老爺說起。”

小雪尷尬地笑笑:“不過是個新收的花旦,這事……奴才也不好說。”

“話說這次你家老爺怎麼想起邀我來住兩天?”

“這個……約莫是老爺心情不好吧。”

沈莫聞言暗度,估計和這戲子有關。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張合,你這是怎麼了?”

隻見一男子病怏怏的臥在榻子上,一雙腳泡在熱水裏。

“沈莫,你來啦。快幫我看看我這腳怎麼了。”

“喲,我還當你想我了呢,原來把我當免費的大夫啊。”

“別胡說,請帖昨個就派人送去了,這腳疼還是今天的事。還有,你本來就是大夫,幫朋友看看有什麼不對?”說到這裏,張合試圖動動泡在水裏的腳,卻疼地直抽冷氣。一雙濃眉皺在一起。

“怎麼這麼嚴重?”沈莫不再玩笑,連忙走上前。

隻見這腳趾不自然的彎曲,腳背紅腫起來。

沈莫蹲在腳盆前,作為大夫也不顧忌什麼,將一雙腳從水裏撈起,這手剛觸及皮膚,張合就“嘶嘶”地抽冷氣。

“忍著些。”說完沈莫就在腳背上敲捏起來。

張合拳頭握地青筋都暴起。

“不對啊,沒骨折,也沒拉傷。”

“是啊,莫名其妙就這樣了,連路都沒法走了。”

“我先給你配些草藥止痛,你先修養著,明個我再來看看。”

晚上張合在自己房間裏休息,晚膳也就冷冷清清湊合了。一直沒見小雪,估計在伺候張合。這張合倒也厲害,一個人把生意做得老大,在江南很有聲望。唯一的問題是張合好南風。這南風雖在江南盛行,而做男妾的卻要遭人白眼,這小倌啊、戲子啊,就更別說了。還好張合有權,這閑話別人也不敢多說。

戌時起,沈莫便一人在屋子裏想張合的病情。這世代名醫的沈家大公子,怎麼會有不知道的病情,況且隻是小小的腳疼。沈莫為人謙和,但在這關係祖祖輩輩名分的事情上,他可就固執起來了。

似乎在屋子裏待地有些煩悶,於是推門而出,借著月色閑逛起來。

這宅院還真是寂靜到讓人心慌,沈莫念此時亥時,指不定張合還沒睡下,於是便向張合的寢居走去。

沈莫站在門前,正欲敲門,卻整個人僵立在那裏。隻聞門內傳出高高低低的呻[yín],屋外寂靜,屋內卻是春色正好。

沈莫有些惱怒,心念:我為你的病勞心這麼久,你倒好,連腳疼也顧不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