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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近的某一日。

距離天皇將皇都遷離盤踞千年之久的京都,已經過了五十多個年頭。

東京如今已是大日本帝國的皇宮的所在地,身為首善之都,到處都開始懸掛慶祝來年正月的萬國旗。

倉橋千歲的律師事務所位於西新橋,這裏的事務所也都趕在今天內替工作收尾,故而飄散出一股濃濃的年末忙碌氣味。

"嗨,倉。"

那男子像平日一樣穿這洗練的西服,任意坐在倉橋的座位上,對著為了送今年最後一個客人而從會客室走出來的倉橋揚起手。

他戴著閱讀用的時髦金框眼睛,膝上攤著一本外文書,樣子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自在。

"鷹司......"

倉橋皺起秀麗的眉毛,申請透出些許訝異。鷹司那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兩三歲、女性般的美麗臉蛋浮現微笑,"等了好一會兒了",用滿不在乎語氣打開話題。

男子總是一聲不響突然跑到倉橋的事務所,臉上總是帶著仿佛貓兒在自家庭院般的閑適神情,倉橋早被驚嚇慣了,如今已經不再吃驚。

宛若欲表達其隨興的個性般,質感輕柔的黑發略微蓋住額頭,顯得比一般人還要細瘦的身體包裹著三件式花呢西裝,男人的名字是鷹司惟顯。

他是倉橋自學生時代以來的朋友,兩人認識已久,目前在東京帝國大學的文學係教書,興趣是創作幻想小說。

一提起幻想小說家之類的,總會讓人聯想到來路不明的古怪男子,不過他卻是家世顯赫的貴族子弟。

而且還是名門中的名門。他是曾經出過攝政關白的五攝政家族之一、承襲自鐮倉時代的鷹司公爵家的幺子。

時序從大正進入昭和,貴族早已失去昔日明治時代的絕對權勢,不過鷹司會讓人誤認成女性的高貴臉形,以及動靜皆宜的儀態等等,又豈是一般同齡男子所能及的。

"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倉橋托事務員準備自己和鷹司的茶,重新將這位不請自來的任性嬌客帶入會客室。

倉橋能以如此年輕之姿,獨立門戶開設事務所,其實是有些原因的。

原本在鷹司的介紹下,兩年前,倉橋受雇於鷹司家的顧問律師之一--岩城,去年岩城突然離開人世,結果家中隻有女兒的岩城夫人便請托倉橋,要他原封不動地繼承事務所。

因此,這家事務所的律師就隻有倉橋一人,加上他自己也才剛入行不久,所以找上門的案子並不多。

可能是深知其中原由吧,這位損友隻要心血一來就會翩然造訪。

"嗯,你要出席我家的新春酒會喔!"

鷹司坐在較為簡素的沙發上,像個孩子般笑嗬嗬的,若無其事地丟出這句話。

原來如此,年末的忙碌時期已經到了,倉橋眯起演員般細長清秀、形狀美好的眼睛。

"我才不想參加那種麻煩的宴會。"

正經八百的個性,再加上原本對華麗的社交場所沒興趣,因此倉橋毫不客氣地回絕了。鷹司像隻高價的西洋貓,促狹地眯起眼睛。

"玲子姐也說很想看到倉橋先生呢,你就來嘛。"

當鷹司搬出倉橋拿她最沒輒的女性名字時,表示他心中一定打著什麼壞主意。

倉橋將內心的動搖隱藏在平靜無波的表情下,為了不讓鷹司瞧見發紅的臉頰,略微將臉別開。

"最近,老是有一些姊姊不喜歡的親事找上門,看她好像很鬱悶的樣子,我想你多少可以讓她心情好一點,所以你非來不可。"

鷹司說著似是而非的歪理,用白皙的修長指頭拿下金邊眼睛,收進盒子裏。

當然,他十分明白,從以前開始,隻要抬出姊姊玲子的名字,倉橋便沒有拒絕的餘地。

即便如此,倉橋仍不願稱了惡友的心意而點頭,因此隻是默不吭聲。鷹司從懷中取出對折的卡片,將它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