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丁伯勒的十字天空》
Edinburgh,愛丁堡,原音譯愛丁伯勒,蘇格蘭首府,我的故事,就在1695年愛丁伯勒的灰色天空下安靜的開始......
高大厚實的牆壁,死死的將夜晚的愛丁伯勒圍了個固若金湯。手裏小心地端著銀質的古樸燭台,走在愛丁堡狹長的幽暗走廊,跳動的燭火在廊壁上滑動,泛著塵埃的灰黃色,那些身藏在畫中的高貴父輩們,仿佛是帶著莫明的恨意與憎惡,穿過已經逝去了的漫長歲月注視著在眼前走過的男人。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男人輕輕停下腳步,靜靜聆聽,愛丁堡外,隻有蘇格蘭夜晚的風聲猶如流浪者手中的風笛,帶著蒼涼悠悠唱響。僅僅是一次略微的停頓,男人猶豫了下,繼續自己的腳步,穿過長廊,黑色的身影無聲的消失在城堡的轉彎處。
夜晚的愛丁堡,是濃霧之中若隱若現的黑色幽靈。
"幽靈"與"鬼魂",傳說在這已經有了百年曆史的古堡中,它們會在城堡的每一個磚縫中嬉戲,或是躲在某一個黑暗的拐彎處,一邊竊喜一邊等待著某個迷糊的仆人主動投入他們冰冷的懷抱,再送上一個豔麗的死亡之吻。
黑暗籠罩下的城堡並不平靜,膽小怯懦的仆人們隻能躲在自己的房中戰栗著祈禱,祈禱在聖十字的庇佑下,得到光明的救贖。就在他們的正下方的不遠處,另一批同樣照耀在聖十字下的子民,卻遠遠沒有他們那麼好運,那裏陰冷潮濕,沒有陽光與新鮮的空氣,四周觸及之處隻有腥滑的青苔,到處飄散著腐肉跟排泄物的臭氣,還有,偶爾在夜晚出來溜達的黑色老鼠--這裏是地牢,血腥的過往與現在同時上演的絕望舞台。
帶著斑斑鏽跡的黑色鐵條被鉚釘死死的釘成巨大的牢籠,黑暗中帶著鐵鐐蜷縮著的,不是凶猛的野獸,也不是危險的暴徒,而是一群頭發淩亂,臉色灰白的肮髒女人。
這些女人有著共同的名字,囚徒。不過人們更願意帶著驚恐又畏懼的眼神狠狠稱呼她們女巫。
麥卡蒂畏縮在最左邊牢籠的一角,在那裏,零星的有些發黴的枯草散落在地上,躺在上邊,她無數次的對自己說,比起地牢更深處,那些泡在地下水中的可憐人們來說,自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盡管或許就在下一個天明,那些穿著蘇格蘭短裙的高傲士兵就會帶著領主大人的口令7,將自己這些邪惡的女巫處死。不過就現在的狀況來看,活著與死亡或許已經難以說清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好結局。自己的幸運不僅僅是沒有被冬季的寒水凍僵,更重要的就是,那些禽獸們顯然對於神秘的黑暗事物還存在著本能的畏懼,正是這種畏懼挽救了自己也挽救了這裏所有手無寸鐵的柔弱女人免於更加嚴酷的暴力,諷刺的是正是現在自己默默感激的這種畏懼心態,將自己拖入了地牢,拖入了地獄。
被自己的想法逗樂,嘲弄一般的揚起的嘴角被一旁有著深藍眼睛的女人看見,帶起了疑惑:"你在笑什麼?我叫梅爾,你叫什麼?"女人的聲音很溫柔,輕輕的,很動聽。不過在這地牢裏,卻沒有它的欣賞者。
"麥卡蒂。"偏過頭對著女人回答說。"想知道我在笑什麼麼?好吧,我在嘲笑死亡。"
死亡在這裏是一個如此貼近又遙遠的詞彙,是這裏的所有人,在心裏反反複複想到過無數次,卻又一次都沒有說出口的答案。仿佛無形之中囚徒們有著這樣的默契,如果不說出來,死神就能忽略掉自己靜靜的離開。如今,這在地牢裏構築起來的小小默契被麥卡蒂輕而易舉的打破了。藍眼睛女人顯然被這種舉動嚇呆了。"你怎麼會這麼說,親愛的麥卡蒂?我們不會死的,對麼?"女人枯瘦的手用力的絞住僅剩的襯衣裙擺,微微顫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