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起當今皇爺……人後多少有些擔憂,她私下裡對李元慎道:“總歸是有知府,你也莫要非要參與……”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眼睛亮晶晶的李元慎用口脣堵住了。胡香珊掙紮無用,兩人來回用了些力,就一起倒到了那張臨窗大坑上!等到日暮時分,胡香珊連吃飯都沒力氣,莫要說再與李元慎說什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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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是很殘酷的。
胡香珊的意識裡早就有此認知,這段時日她跟著做隨軍軍醫時,也有過心理準備。
但真正親臨,那死屍遍野的淒涼慘景,依然讓她震撼到有些無法承受。
要不是本身性格堅韌,恐怕是支撐不住的。
齊良身為男兒,生於巨鹿齊氏一族,自小便接觸那等陰暗,待漸漸長成,不但拜師龍虎山加在外遊歷歷練,見多識廣的人,也是收起嘻笑神色,天天忙碌與緊繃的臉色。
至於尚嫣,在起初的嘔吐之後,便慘白著一張臉,與胡香珊兩人,互相扶持著,開始輔助齊良與其他軍醫們。
“這樣不行!”望著淩亂不堪的救護與髒汙的救治現場,胡香珊哪怕不是醫護人員出身,但她的理念告訴她,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她在晚間短暫休息時,對齊良與尚嫣正色道:“戰場上的醫治,幾乎皆是斷肢殘臂的皮肉傷,縱然接骨割內縫合,也難免後續的髒汙而有癥狀致死!”
這一點,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更不是第一次談到過。
齊良擰著眉,望著一旁的藥爐,沉吟半響道:“你有何想法?”
他話音一落,一旁的尚嫣就接口,語氣沉重道:“這幾日高熱不退的傷兵已然增多,可是……我們龍虎山上製作的新藥也都用上了。情況比以往好太多,但……依然有許多是預料之外且抬過來,就來不及的……”
胡香珊舔了舔乾裂的脣,其實她也有些忐忑不安,麵對這個時代的最高醫療人員,她一個從來不曾學醫的,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呢!?
可是,她確實有先進的演習經驗。
齊良看出了胡香珊的躊躇猶豫,他鼓勵道:“說吧!若是得用那便是救了人,若是依然無用,大不了也就是個死。並不會因你而害了他們。”
尚嫣於一旁也道:“阿珊,你有話就說!”
“救治傷員時,就應該有一些基本的救治,如止血、消毒,保持清潔,不在運送途中因顛簸或灰塵造成再次傷害與汙染……”胡香珊抿了抿脣,終是大膽的說出了想法,但她也提到了相應的實施困難,道:“但,戰事這樣吃緊,一時半會……”恐怕沒時間來練習,畢竟沒有默契,隻會讓情況更糟糕。
後半句話未說出口,在場的人都已經知道是什麼。頓時他們都陷入沉默。
白日的戰爭喧囂混雜著痛苦的慘聲,使得這夜晚休戰期間的靜謐顯得異常可貴。
可時,沒有人的心情是放鬆的。隻有散了架的疲勞。如今又添這麼一層擔憂,胡香珊定定的望著那曠野上的月亮。月亮朧在雲霧之中,看不真切。胡香珊有一股無力感……自己為何不是學醫的?自己當初在參與業餘醫治與義務隊時,為何不再多學一些呢?
“二十人一隊,共六十人,先練起來如何?”溫和但堅定的聲音,就這樣在靜謐之中突兀的響起,但卻並不使人感覺受驚,而是一股希望與驚喜撲麵而來,李元慎踏著那朦朧模糊的月色,身上銀白色鎧甲還沒有禦除,顯然是與幾個將領剛剛巡視歸來,他緩緩走近,道:“需要多久一輪?悉數交由你安排。”
這不是兒戲!
而這六十人,不用多說,人人都知曉不可能上戰場拚殺的那些兵卒。
那就……唯有守大營的,朝廷與成靖侯府專門為李元慎備下的親兵。
程昭簡直是想阻止,但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