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還好端端的,市河小姐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而你們一臉悲慘的看著我。
悲慘的人又不是我。
是那個姓進藤名光的笨蛋。走路不看路,被醉酒司機撞到進醫院搶救都來不及的笨蛋!
他想到這裏,心突然狠狠抽痛,偏偏連眼淚也湧不出來。
是的,那個笨蛋。
那個笨蛋不會再看你一眼不會再對你笑不會再對你說任何一句話……他不會!永遠不會了!
進藤光!你好狠!你永遠不能證明你能追上我,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你留我一個人想……我一個人……
“我沒事,真的。”
他強調道,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
能有什麼事呢?他心神恍惚,他想,我又不可能自殺追隨他而去,我也不可能因為失去一個最珍惜的對手而放棄圍棋,我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哪怕進藤光死了,塔矢亮也要活著。
再沒意義,也要活著。
最多就是,活著想念……不,也許是活著憎恨。憎恨著自己,為何那天晚上不留他下來,哪怕要費盡心中掙紮;也憎恨著,他如此突然的抽離他的世界,在他強行介入他的世界,擾亂他平靜生活之後。
就是這樣。
少了一個進藤光,地球仍然照常運轉,棋賽依舊如期舉行,塔矢亮繼續下棋,沒有什麼不同。
所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
※
“好個鬼!”
被雜物堆滿的房間因為充斥著蓬勃的怒意更顯狹小,和穀義高義憤填膺地大喊,從地板上跳起來,對著伊角張牙舞爪,幾乎要把他當成那個害他如此氣憤的罪魁禍首。
“他把我殺得片甲不留連最後說‘多謝指教’的時候都是麵無表情的一點也不內疚!”
伊角冷汗加苦笑:
“塔矢本來就是那種表情吧……至少,”他聲音放輕了些,“你比上次那個又驚又怕被他嚇得吐血的青田七段好多了。”
“我怎麼記得是姓青木……?”
“……你至少應該記住前輩的名字吧……”
(曾被塔矢嚇得吐血的某人:不……我姓青見……= =|||)
“沒差別啦。”和穀擺擺手不在意道,“不過塔矢那家夥……嘖,真是越看越來氣。”
伊角沉默下去。
房間裏隻餘和穀斷斷續續的數落聲:“那家夥本來就很嚴肅像未老先衰一樣,這段時間更離譜,一張臉陰沉的跟什麼樣!現在夏天還沒到,不缺他做冰塊……要不是我記得以前他還會和進藤吵架,我真懷疑他和我們不是同齡的!……”
說著說著和穀的聲音就小了,終究哽了氣再也說不出話。
話題一旦扯到進藤光,氣氛就容易變得沉悶。
“呐……伊角……”
“……”
“……你別不說話啊。”
“我能說什麼?”
“……”
和穀煩躁的揉了揉頭發,憋著一口氣,良久才不甘心道:“算了,看在那家夥為進藤那麼難過的份上……就原諒他吧。”
伊角一時失笑:“他大概不稀罕你原諒。”
和穀黑線,揮著拳頭叫:“……伊角拜托你不要那麼誠實!”
“……話說回來……和穀,你聽說過嗎?塔矢參加完進藤葬禮後向棋院請了三天假……那三天他去做了什麼?”
“……聽說過。”嗚哇,心情又變得很糟糕了,和穀別過頭,生氣的說,“塔矢亮一個人關在家裏三天三夜,一直在看進藤的棋譜,不眠不休又不吃不喝的,結果咧,昏倒了,要不是有人到他家裏探望,他八成就餓死了!哈,日本圍棋界的希望之光、天才少年,居然死於饑餓,傳出去一定笑掉別人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