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座橋,化成了一幅畫。
塵埃的遊離,證明著這處空間的時間是在流動的。
這種流動不知多久,一粒粒塵埃鋪滿了他的身上,將他化作了雕像,仿佛與石橋融為一體。
突地,虛空中遊離的一粒塵埃凝滯,這處天地的時間靜止。
盤坐的齊文仿佛沒有了生機,化作了死物。
他的紫府內,一枚金色仙劍擎立,其劍身周圍繚繞著一縷鴻蒙仙氣,它本是不斷以氣息溫養仙劍,卻也在這時靜止。
仙劍內,倒影出一個虛影,他向前走一步,便出了劍身,再走一步,便出了肉身,當他緩緩站起身時,已經脫離了齊文盤坐的身體。
這是齊文元神的最深處,第一次以最脆弱一麵顯化,甚至比許多剛剛修成元神的修士都脆弱十倍、百倍,如果出現在正常環境,隻需要片刻便會被天地熔爐焚滅。
他此刻就像普通人死去時即將要渙散的‘神魂’,隨意一縷‘陰風’都可以將他吹散。
但這種脆弱,對天地感知的敏感,也同樣是一種極限手段。
他不知多久盤坐在這長橋上,終是無法察覺這方天道的運行,但當元神出竅的一瞬,那朦朧中的世界陡然巨變。
天地間,流動著至強至極的道韻,陌生、神秘,這是齊文在重生地球,甚至原本大宇宙中都沒察覺到的。
它似流淌在時間、空間之上,可讓生者逝去,可讓死者重生,可扭曲無盡法則。
大道五十,天眼四九,遁去其一,便是天機……
感受一縷縷道韻,冥冥中似有聲音,或者,又是一種大意誌。
齊文低頭看,他突然發現,遁去的那一道,便是腳下的這條道,這是天機,是死機,也是生機。
他雙臂一震,化作大鵬直上九萬裏。
銘文的鯤鵬寶術本具備空間法則,若原本的體係還存在,能證得洞虛之上,他甚至可以做到一念遨遊星河,但這等寶術在這天地間,突然變的渺小如塵埃。
第一次齊文走過這座橋,隻是數十步而已,可當他化作大鵬的一刹那,這天地仿佛無限製的被拉伸,這座橋,無邊無盡。
他再化萬丈鯤,擺尾破碎虛空,若在地球可直接穿越曲麵,進入小世界,可當他低頭看時,發現肉身依然盤坐在橋上,他似乎根本沒有移動過。
不知這天有多高,不知這地有多厚,放眼看去,又沒有盡頭,齊文連演九尊大凶寶術,無法遁出。
他不急不躁,相反,心中如一口萬年古井不波。
化作人形時,他腳踏在砂礫上,緩緩的探出手。
此時的元神,是最脆弱的,也是最敏感的,他不但感知到了強大的道韻,更觸摸到了,也就在同時,元神中轟鳴。
他腳下無盡砂礫化作了大千世界。
‘這不是法相異象……’齊文陡然想到了第一次入十八渡,盤坐在輪回橋前的三生石下,他看到了未來身,走過這條路,留下了淺淺的腳印,最後消失在黑暗中。
‘他並非在砂礫上留下腳印,而是在這大千世界的道則上,留下了烙印。’齊文倒吸一口冷氣,每一粒沙,代表一個界麵,無盡界麵上的道則,都有未來身留下的腳印,那個時間、空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齊文緩緩的彎下身去,撫摸著大千世界,感受著無盡位麵的道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