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威一愣,手掌顫唞,低聲道:“這麼大的潮氣。”慢慢抹去他臉上的水珠。
不料怎麼擦都擦不幹淨,蘇惜歡的臉上水珠點點滴滴滑落。
聶定威楞了良久,胸口發出一聲沉悶的歎息,就像冰山裂開的震動,帶著摧折般的痛苦。
兩人就這麼擁抱在一起,呼吸和心跳可聞,心事卻無可勾連。
聶定威沉默一陣,忽然道:“你好生睡吧。朕還有些奏章要處理。”聲音有些發顫,搖搖晃晃起身,就要離去。
蘇惜歡忽然低聲道:“不要走。”
聶定威一震,月光下但見他的臉忽然漲紅,然後又變得慘白,定定看著蘇惜歡,沒做聲。
這麼多年,這是蘇惜歡第一次對他說:“不要走。”
他沉默不語,目光卻變得深邃異常,也不知道想著什麼。
蘇惜歡靜靜補充一句:“就是今晚……不要走。”也許,沒有原因,隻是那一句夢中的“蘇大哥”……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可是,隻有一個晚上,就當作還是在過去吧……
聶定威還是靜靜看著他,似乎在努力想清楚到底他說了什麼。兩人對望著,就如隔著一個前生的舊夢。
過了一陣,聶定威一言不發,摟緊了他,兩人激烈糾纏,就像沒有明天一般的絕望。
蘇惜歡再沒料到,這一夜的聶定威,不再溫柔,卻像一頭發狂的獅子,所有的愛恨糾葛,都肆意傾斜而出。
他咬牙承受著這男子凶猛的進攻,痛得冷汗涔涔,卻沒有叫苦,隻管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痛苦而瘋狂的人,勉強維持著笑容。
果然是回不去了啊……
聶定威看著他眼角微微璀璨的一粒水珠,忽然楞了楞,顫唞的嘴唇輕輕吻上他的眼角。
還是當年那種春風細雨般的親吻……
那個瞬間,蘇惜歡似乎聽到了冰原破裂的清脆聲音,心頭忽然一堵,悶哼一聲。
再多的狂暴,他也可以忍耐,這個帶著脈脈之情的吻,卻幾乎撕裂了他的心。
他終於沉悶壓抑地痛哭起來。
聶定威停了下來,顫聲道:“你……你……存心的,是麼?”
蘇惜歡隻覺極度的屈辱和自厭,冷冷道:“是啊,我存心的。被你奪了性命,奪了皇位,我竟然……竟然還含羞忍辱和你……”
他的話隨即被聶定威用嘴狠狠堵住,兩人凶狠地咬噬纏綿著,熱血和汗水融在一起。
聶定威一直沒說話,慢慢地,動作卻明顯溫柔了許多,愛撫著他全身的每一分每一處,直到蘇惜歡發出難以忍耐的歎息。
這一次,蛟龍騰雲雨,夜露打花紅,竟是無邊無際的纏綿不舍。
不知過了多久,筋疲力盡的兩人緊緊抱在一起,蘇惜歡卻沒有睡意,低聲道:“定威?”
聶定威悶了一會,淡淡地說:“叫我陛下。”
這是以前蘇惜歡說過的話,現在卻被回敬回來了,想是聶定威一直記著那次。聶定威性情深沉,幾乎是喜怒不形於色,忽然這樣泄漏心事,那是心頭痛苦之極了。
這些日子,聶定威也是一直苦苦煎熬著吧?身形越來越見清減,鬢角微見霜雪……
蘇惜歡楞了楞,心裏的怨恨忽然消解了不少,淡淡笑了笑,忽然湊了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說:“你是別人的陛下,是我的定威啊。定威、定威……” 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一邊說,一邊輕輕撫摩著他輪廓俊秀的臉,這動作一如當年。
就這麼溫柔地不住呼喚著,忽然覺得手上一燙,似乎有滾熱的水珠滴落。
蘇惜歡心頭一痛,慢慢吻上這人帶著水氣的丹鳳眼。
就算從此困於深宮,悲喜莫辯罷。
可他知道,再也無法離開這個人。他深深需要著這人,這人也深深需要著他。
他們本來就命中注定,要糾纏一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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